過去想方設法要退婚，如一只被黏住了翅膀的蝴蝶, 拼命想掙囚網。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已沒有這個念頭了……

不, 或許從未明白過自己的心。

從前作天作地, 驕縱無度，是在心深覺得阿昭不可能輕易放開，所以才肆無忌憚，不過是仗著他喜歡，離不開。

可是這世上, 有誰是真的完全離不開一個人？

一顆再火熱再滾燙的心, 被澆涼水久了，也會冷的。

擁有的太多，漸漸被寵壞了, 覺得一切理所應當，從未想過要珍惜, 要用心地去維系。

上天的偏也是有時限的, 到這里, 是不是要被收回去了？

瑟瑟突然想起了阿昭曾經對說過話。

——“你總是這樣，可惡時真可惡，好的時候又那麼好，好到我實在想象不出，若是往后余生沒有你，日子該怎麼過……”

又何嘗不是，也從來沒有想過，若是往后余生，的生命里沒有了阿昭，那會是什麼樣的。

這萬千思緒紛如麻，恍在一瞬間退去，只剩下一個念頭——

瑟瑟反抱住沈昭，蹭著他的前襟搖頭：“不，不退。”

話一出口，瑟瑟覺沈昭好像輕舒了一口氣，也沒有那麼繃，聲線和似水：“那我嗎？”

“……。”

沈昭勾笑開，笑容清澈溫暖，有著能破除籠罩著他們所有霾的魔力。心間塊壘頓消，他抱著瑟瑟，緩慢而有力地說：“瑟瑟，只要你我，縱然山高海深，一切皆可平。”

瑟瑟的腦子一陣空白，似乎需要想的事太多，可偏偏思緒沉滯遲鈍，一件也提不起來。

怔怔看著沈昭，像是做了場夢，一魘沉酣，整個人都有些糊涂了。

沈昭只當累了，將放開，目送著進了公主府的門，親眼看著雕門重重關閉，才慢慢退回，翻上馬，揚塵而去。

這一夜太過漫長了，可終究是有夜幕散去，黎明破曉的時候。

瑟瑟留心著外面的靜，一直風平浪靜，坊間并沒有半點關于昨夜波折的傳言，這才放下心。

大約是阿昭暗中使了力氣。

以前那麼心大，從來不會多考慮這些事，了太久順風順水的生活，也從來不去想，為了的順遂安穩，旁人要付出多心。

清晨沐著朝霞芒，坐在長廊闌干上，鳶尾花開得正暄盛，花蕊上棲了兩只蝴蝶，比翼展翅，相互追逐，甚是有趣，瑟瑟看得有些出神，呆了許久，聽到漆門大敞的聲音，料想母親自宮里回來了，才整理妝，端端正正地出去迎。

蘭陵公主一襲繡紅芙蓉綬帶金翎的大袖緞，容煥發地款款走進來，后面侍隨從跟了一串，排場十足，見了兒，朝后面擺了擺手，眾人退下，獨留了母兩說話。

蘭陵扶了扶鬢邊金釵，狀若隨意地問：“你跟阿昭昨夜又鬧什麼？”

瑟瑟一詫，隨即了然。憑阿昭的手段，能瞞得過旁人，可一定瞞不過的母親。

其實猶豫過，要不就跟母親把話都說開了罷。不管姓什麼，不管是誰生的，可是母親耗費了十六年心養大的，不能因為外人幾句無實證的話，就當真跟母親生了隔閡。

可話要出口時，又想起了徐長林。

十分篤定母親絕不會傷害，可是換徐長林，卻沒有這麼肯定了……

不想跟徐長林走，可這一場糾葛下來，也不想徐長林再到什麼傷害，只希他能安安穩穩回南楚去，從此山高水長，各不相欠。

這樣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等一切都了結，風平浪靜后，會向母親和盤托出。

因而，裝作不甚在意道：“還不是因為阿昭總小孩子心，爭風吃醋個沒完。”

蘭陵嗤笑道：“說你小孩子心我還信，說阿昭小孩子心？這世上怕再沒有比他更年老的了。”

瑟瑟順勢靠在蘭陵肩上撒：“我就是小孩子心，那母親還著急把我嫁出去？”

蘭陵刮了刮的鼻尖，笑道：“我不把你嫁出去，留你在家當老姑娘？娘給你挑這夫婿旁的不說，模樣是頂好的，不管怎麼著，咱們不吃虧。誰說只準男人貪圖人，咱不圖他是太子，就圖他的，不？”

一番奔放言論，把瑟瑟說得臉頰通紅，低頭赧地依偎著母親。

兩人這樣說笑走過第二進明花苑，蘭陵突然把從懷里撈出來，道：“你先回自己閨房里去，娘有些政務要理。那戶部稅雖抓到了，可他貪沒的稅銀卻至今下落不明，定是有人背后指使，我得跟你裴伯伯再商量。”

雖然過去十幾年蘭陵未曾悉心教導過瑟瑟權謀之事，但遇事卻也從不避不防備。書房隨意得，話也隨意聽得，因而當初能知道高士杰的底細，能及時知道這長安權海中的風云大勢。

徐長林的話到底有些夸張，雖有些天真欠磨礪，可也不是個完全蒙昧無知的傻姑娘，所知這點皮，若是嫁尋常宦人家，那應當也是足夠用的。

想到這一層，瑟瑟本能覺得母親不會是宋家舊案的主謀禍首。

就算是從小養大的兒，若是心里知道自己是這小姑娘的滅門仇人，該有的防備斷不會，而不會是現在這模樣。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