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蘇曼終于回過神。

抬步，向方之鳴走去，雙像千斤重。

“你……剛才有一段變奏，你怎麼知道這麼彈？”

方之鳴好笑，“什麼怎麼知道？那是我以前瞎改的，當然知道了。”

“你改的？”蘇曼有些急，卻又不知道自己急什麼。

“嗯。”方之鳴點點頭，又把剛才那一段，重新彈了一遍，“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估計不會有人會彈這一段了。”

跟當年那個男生說的話，相差無幾。

蘇曼有些震驚，錯愕，腦子像是變遲鈍了，不會思考了似的。

“你說，你也有個白月，你能給我說說你的那個白月嗎？”蘇曼試探地問。

方之鳴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這算什麼白月。

方之鳴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大學的時候，遭遇過一次意外，摔倒頭了，很嚴重的腦震，醒來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卻是……

很狗。

可是，時間細細一對，就全對上了。

如果方之鳴是那個男生，明明跟蘇曼約好了在蘇曼十八歲的那天見面，可是他卻沒來，很可能就是因為他出了意外，沒能趕來。

醒來之后，也因為忘了蘇曼，所以從此跟蘇曼失去了聯系。

一切都對上了……

可蘇曼還是不愿意相信。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說不定，這只是個巧合呢？

但是，種種證據擺在眼前，讓蘇曼不得不信。

方之鳴看出了的臉變化，不由問：“怎麼了？你的臉怎麼忽然這麼差？”

蘇曼搖搖頭，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知道為什麼，還不想跟方之鳴相認。

說不出，是心底抗拒，還是其他的直覺，讓想繼續再觀。

方之鳴笑問：“你說你的白月會鋼琴很厲害，我和他比起來，誰更厲害？”

蘇曼說：“你差一些。”

這是實話。

但也不排除，這些年方之鳴沒有繼續走鋼琴演奏這條路，而是選了舞蹈。

果然，方之鳴哈哈大笑：“獻丑了，我很久沒練琴了，自從那次意外傷，我的樂就退步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冥冥有個聲音，告訴我要去學舞蹈，所以我就選了做舞蹈藝編導。”

兩人離開的禮堂，回去的路上，蘇曼一直魂不守舍。

那些跟著蘇曼和方之鳴的人，也在兩人分開之后，沒有再繼續跟著。

蘇曼能確定，那些都是蕭北聲派來監視的人。

蕭北聲也是個傲的，自己不來找蘇曼，卻要派人盯著蘇曼的一舉一。

蘇曼現在的心思不在蕭北聲上。

現在，只想弄清楚，方之鳴是不是當年那個在別墅洋房二樓，為彈琴的男生。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了一周。

舞團里出了一件大事。

——方之鳴得罪了大人。

蘇曼一大早剛到舞團，往常大家都在開筋，今天大家卻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悄悄話，舞房里的氣氛也有些低迷郁。

“發生什麼事了？”蘇曼湊到了同事邊。

同事說：“舞團的經費被中斷了，我們新排的舞劇，預算下不來，項目沒法推進。”

“什麼？！”蘇曼震愕。

“據說，是方之鳴跟領導吃飯的時候，得罪了人，”同事有些替方之鳴惋惜，“方之鳴這個人，看著也不像是圓的，遇到那種場合，估計腦筋沒轉過彎來。”

蘇曼問：“那現在怎麼辦？方導現在在哪？”

一個同事說：“畢方鳥今天沒來，聽說是被停職了。”

另一個同事說：“能怎麼辦？只能看上頭的決定，如果為了平息對方的怒火，上頭說不定會把畢方鳥給辭了。要麼，就是畢方鳥自己想辦法，填這個窟窿。”

整個舞團的經費，一出舞劇的編排，不是一筆小數目。

方之鳴這樣一個打工人，哪里補得起？

最可能的下場，就是被推出去做炮灰。

有人了蘇曼的肩膀：“聽說得罪的那個人，還是跟鼎盛有合作關系的周姓老板。”

“對對對，關系網擺在這兒呢！要不，讓蘇曼的老公幫忙問問，那個周老板是個什麼脾氣，這事也好解決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

提到鼎盛，蘇曼留了一個心眼。

“好，方導平時為了舞團盡心盡力，到了他需要幫忙的時候，我能幫一定幫。”蘇曼說。

大家無心練舞，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蘇曼給方之鳴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打通。

方之鳴像是可以躲著似的。

蘇曼想到了同事的話，便給蕭北聲打了一個電話。

沒響兩聲，電話就被接起。

“在忙嗎？”蘇曼率先低頭。

“聽你說兩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男人的緒聽不出是好是壞。

蘇曼也不兜圈子，“前兩天，我看到你的人跟蹤我。方之鳴現在遇到了點問題，是你做的嗎？”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質問我這個？”

“是或者不是。”蘇曼語氣堅定人。

蕭北聲說：“不是。我沒那麼無聊。”

“好，我信你。”該橫的時候橫，該道歉的時候道歉，“剛剛抱歉。”

蕭北聲默了默，問：“什麼時候回家？”

“看看吧。”蘇曼永遠是這個說辭，“最近還不行。”

蕭北聲換了條進攻的路子：“方之鳴遇到了什麼事？你不打算回家吃個飯，讓我幫個忙？”

“本來也沒打算麻煩你。”蘇曼一直很有原則，也很守本分，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是蕭北聲的妻子，而過度消耗蕭北聲的人。

蕭北聲嗤笑：“怎麼，你不關心他？”

“我最后澄清一次，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蘇曼說完，掛了電話。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的談話。

掛了電話，蘇曼又開始反思自己對蕭北聲是不是太沖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蕭北聲面前，竟然有些會不自覺地出一點脾氣的小馬腳，的脾氣似乎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管不住脾氣。

-

蘇曼也并不是一直不回帝瀾苑。

得回去給蕭恬上課。

之前答應了蕭老夫人，給蕭恬當舞蹈老師，后來蘇曼跟蕭北聲結了婚，蕭恬的課都是直接到帝瀾苑上的。

蕭恬最近要升學，考H大的舞蹈系，就需要蘇曼給開小灶。

不過蘇曼故意跟蕭恬調了時間，專門挑蕭北聲上班的時間，這樣就能避開蕭北聲。

這天蘇曼照常要去給蕭恬上課。

進門之后，卻見到蕭北聲一居家服，倚在餐廳外的吧臺前，在給自己倒酒。

換鞋的影頓了頓，想走，但是跟蕭恬約好了上課，蘇曼不是隨意打行程的人。

心在幾秒之中，經歷了好幾番掙扎，還是往屋里走了進去。

蕭北聲晃了晃杯盞，目直勾勾著，“蕭太太，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