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媽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葉然思慮良久的一句話,到底淹沒打消了陸凜深的未盡之言。
說的沒病,他也沒法反駁。
但陸凜深也不想無功而返,攔住了想去給他倒茶的葉然,他說:“要不這房子你還是別賣了,可以租出去,每個月都有租金。”
葉然又何嘗沒想過這種方法,遠水解不了近,搖頭:“不行,我媽需要的治療費……”
“我借給你。”陸凜深打斷的語速見的偏快了些,認真的眉眼依舊那麼深邃,“多都沒問題,等你上班了,以后再慢慢還我。”
借與,不是給予。
陸凜深恰到好地維持住了葉然脆弱的心里,和僅剩的自尊。
自打爸爸去世,和媽媽意見一致,先是拒絕了陸家的錢財照拂,又不接任何方面的捐款,即便媽媽咬牙抗,即便葉然拼命時間打工,也沒落照應的貧困戶。
就連媽媽這倆月反復住院手,那麼用錢,葉然都沒接南辰、徐向梔安捷等人的錢。
或許窮到極限了,也只剩一張臉面抗了。
葉然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聽著陸凜深說的,心里發暖,含淚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晦,強撐道:“謝謝你,心意我領了,但暫時還不用。”
又一次被葉然拒絕了,堅持賣掉了房子。
但換來的錢,堪堪只夠維持媽媽一個學期的治療費,畢竟長期住院,護工什麼的,各方面都是錢。
大一還沒過去,年關寒假,葉然再怎麼打工,也抵不過高額的費用,捉襟見肘,但卻沒想到媽媽為了不讓難辦,先一步聯系了陸家。
莊可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就這麼病倒了,讓你這麼累,這麼忙……我都不該活著了。”
葉然聽不得這話,一瞬間紅了眼眶,也攔著不讓媽媽再說。
可莊可摟著,堅持道:“但媽媽不想死,也舍不得你,但凡還有希,我哪能讓你為沒媽的孩子啊,所以這回聽媽的,我們用陸家的錢吧。”
陸家欠了葉序辰一條命,拿錢是應該的。
但也不是媽媽自尊心作祟,死要面子,實在是……如果接了陸家的錢,不就等于默認用錢換了老公一條命嗎?
人命能用錢來抵?
可再怎麼不愿,也要為現實妥協,為活人著想。
陸老爺子早就時不時的打聽著娘倆的況,一接到莊可的電話,立馬連夜就跑來了醫院。
無償拿錢,要多拿多。
莊可提出什麼條件,老爺子全部應下。
但莊可支走了葉然,鄭重其事地看著老爺子:“我是當媽的,您應該能理解我吧?我怎麼樣無所謂,我只有一個要求,幫我照顧好葉然。”
“別讓苦,別讓遭罪,別讓為了錢再犯愁……看在爸的面子上,您就拿當您另一個親孫吧。”
父母子則為之計深遠。
老爺子又何嘗不是早已為人父,又豈能不懂莊可的心。
“放心,我都答應你。”
莊可輕微搖頭,抑著苦的聲音:“學醫很挨累,又要吃苦,往后很難再出時間打工了……”
老爺子當即接話:“我不會讓再去打工了,的學費生活費,我都包了。”
“讓學業有,不會開口的,您要堅持讓畢業后讀研、考博……至于婚姻,您拿當親孫,靈霜以后找個什麼婆家,您不用給挑個太好的,能跟投意合,是個人品不錯的本分好人就行。”
莊可像是托孤一般的言辭,深深了老爺子的心。
但當日的全部應允,卻隨著之后的幾年,到底變了模樣。
葉然剛大學畢業,老爺子就張羅起了婚事,執意讓嫁給陸凜深。
從葉然的口中知道這事,莊可當時的已經很不好了,強撐著還怒不可遏,當時就要讓葉然攙著去找老爺子。
是葉然攔阻,也是葉然說出了那句:“我想……我愿意嫁給凜深,做他妻子。”
莊可一愣,知莫若母,早已看穿兒心思的,卻也氣得無話可說,到底也同意了,但說:“命啊,婚姻的選擇決定了你一半的命運,然然啊,你往后別后悔就行。”
已經站在病房外的陸凜深,聽著葉然說出:“放心吧媽,我不會后悔的。”
一時間,生生扼殺住了他的所有沖。
他原本想進來,跟葉然一起陪著莊阿姨去找爺爺,讓這場撮合包辦的婚姻,徹底停取消。
跟喜不喜歡無關,他只是不想要重復他爸媽的老路。
陸祁年和季云宜,就是被老爺子一手撮合包辦的,原本互相敬佩,彼此在各自事業領域得心應手,不說惺惺相惜,起碼也是互有好的兩人,生生被突然的婚姻捆綁,慢慢磨了面目全非,相看兩厭的陌生人。
其中種種,陸凜深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陸祁年很討厭、反季云宜,同樣的,季云宜也極度憎惡、痛恨陸祁年。
可因為爺爺的強行攔阻,又有太多的利益捆綁,兩人離不得,分不開,只能永永遠遠地一輩子互相折磨下去。
他對葉然有好,也愿意照顧,陪伴,但他不確定這份好,以后會發生演變什麼,若是有可能,或許兩人也會投意合地走進婚姻。
或者差錯,兩人又各自分開,各自彩。
但不管怎樣,都不該是由老爺子做主持,這就好比你愿意付出,愿意挨累,愿意苦,和被人著妥協、讓步、吃苦遭罪是一個道理。
再多的錢財、權勢都抵不過一個我愿意。
再好的,再好的鋪墊也抵不過一場強行安排。
陸凜深以為葉然和他想法一致,以為這麼多年的相,兩人早已有了這方面的默契,但卻沒想到……
葉然的一句‘我不會后悔的’讓他忽然意識到,他錯看了葉然。
所以大婚當晚,葉然獨守空房。
沒有婚禮,沒有婚宴,連結婚照都沒拍,就那麼兩個鮮紅的本子,像是印證著這場婚姻的稽,刺目的紅,也仿佛昭示著往后兩人撕碎的心,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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