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嶼將以安送到公寓樓下,卻沒有立刻離開。“上去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他語氣溫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關切。
以安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走進了公寓樓。謝嶼著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電梯口,才啟車子離開。
回到公寓,以安并沒有立刻休息。這套房子,是顧景淵當初送給的,如今看來,更像是一個金雀的籠子。這里承載了太多回憶,有甜的,也有屈辱的,如今都變了讓窒息的枷鎖。拿出手機,撥通了弟弟以辰的電話。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電話那頭傳來以辰虛弱的聲音,帶著一期盼。
“以辰,過幾天姐姐就回去接你,帶你來A市治病,好不好?”以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些。
“真的嗎?太好了!”以辰的聲音明顯興起來,“姐,你說話算話啊!”
“當然,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以安笑了笑,眼眶卻有些潤,“你乖乖聽醫生的話,好好養病。”
掛了電話,以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必須搬家。這里的一切都讓到抑,需要一個新的環境,重新開始。但是現在買房子是不現實的,以辰的治療費用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必須打細算。租一套大一點的房子,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以安打開電腦,開始瀏覽租房信息。需要一個通便利,環境舒適,價格適中的房子。一想到即將到來的搬家,以安就到一陣頭疼。收拾東西,聯系搬家公司,辦理各種手續……想想就覺得麻煩。
突然,電腦屏幕上彈出一條新聞推送:A市著名企業家顧景淵將于下周舉行盛大訂婚典禮,訂婚典禮,幾個字像帶著鉤子的魚線,猛地拽住了以安的神經。顧景淵,要訂婚了?南桑寧的名字隨其后,跳的眼簾,像一只炫耀的孔雀,在面前張開了五彩斑斕的尾羽。
是啊,這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A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本就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早就該習慣了,應該麻木了,甚至應該到一輕松,畢竟顧景淵訂婚了,也就自由了。可為什麼,口卻像了一塊巨石,悶得不過氣來?
以安自嘲地笑了笑,這是怎麼了?難道還對顧景淵余未了?以安用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苦已經被冷漠取代。自嘲地想,自己這幅樣子,要是被顧景淵看到,會不會覺得還在對他念念不忘?真是可笑!不得他趕結婚,從此以后,兩人再無瓜葛。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房間里凝滯的氣氛。以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謝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睡了嗎?”謝嶼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溫。
“沒有,怎麼了?”以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了。”謝嶼的聲音帶著一沙啞,聽起來格外曖昧。
以安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不是才分開麼?”語氣里帶著一調侃,也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慌。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謝嶼這突如其來的“想念”。
“是啊,才分開。”謝嶼也跟著笑了笑,語氣里卻多了幾分認真,“或許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以安沒再接話,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便匆匆掛斷了電話。握著手機,心里有些。謝嶼這通電話,像是在提醒著什麼,他們也要訂婚了。
顧景淵的訂婚新聞還停留在電腦屏幕上,南桑寧巧笑嫣然的照片刺得眼睛發酸。以安自嘲地笑了笑。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因為謝嶼的一句“想你”而心煩意?跟謝嶼之間,不過是一場戲,又何必戲太深?
深吸一口氣,以安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七八糟的事。
謝嶼坐在車里,手機屏幕上正是顧景淵和南桑寧相擁而笑的訂婚新聞。煙霧繚繞中,謝嶼的眼神晦暗不明,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一下,一下,仿佛敲擊著某種節拍,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他熄滅了屏幕,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發了車子。
謝嶼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驅車來到了一個酒吧。昏暗的燈下,震耳聾的音樂聲沖擊著耳,舞池里男男扭著,釋放著荷爾蒙的氣息。謝嶼要了一杯威士忌,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就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這喧囂的世界。
酒吧里昏暗的線在謝嶼臉上投下斑駁的影,他一口飲盡杯中辛辣的威士忌,結滾,仿佛要吞下那些不為人知的苦。五年前,他離開A市,踏上異國土地,以為迎接他的會是全新的開始,卻沒想到是另一場風暴的中心。那時的謝氏,遠沒有如今的風,只是一個在夾中求生的苗,隨時可能被連拔起。
他記得初到M國時,語言不通,舉目無親,連最基本的生存都了問題。更別提要如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商業環境中立足,將搖搖墜的謝氏從泥沼中拉出來。他像個初戰場的士兵,沒有盔甲,沒有武,只能憑借著本能和一不服輸的勁頭,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中爬起來。
那些所謂的合作伙伴,表面上西裝革履,彬彬有禮,背地里卻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吃干抹凈。他經歷過被惡意競爭對手陷害,幾近破產;也經歷過被所謂的“朋友”背叛,損失慘重。無數個夜晚,他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的公寓里,對著冰冷的墻壁,默默舐傷口。
謝嶼又倒了一杯酒,琥珀的在昏暗的線下閃爍著,像極了M國夜晚迷離的霓虹。也像極了他們相識的那個夜晚,如果沒有,怎麼會有現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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