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王府前，袁真不急著下車，問，“王爺該陪王妃了吧。”

    “是，你要不願意我可以……”

    “既然過去陪，就好生陪著，別再提嬤嬤的事。”

    “本王心頭氣還未消。”

    “王爺。”打斷他，聲說，“做人給別人留一線，別把人得太，特別是人。”

    李慎想到瑛娘，看似經不起風吹雨打，小白花一樣的子敢拿起兇來殺他。

    他點頭認同，“多謝真兒提醒本王。”

    “伉儷深，又不是真的非要深。”搭著李慎的手下車，在他耳邊輕聲提醒。

    李慎讓人傳話給珍娘，晚些過去陪。

    他則帶著真兒，也不更，直接去了地牢。

    一進去，袁真不快地住鼻子，抱怨道，“我是想來瞧一眼，不想這裏這麽臭。”

    李慎一樂，“這兒是牢房，難不我還熏香？”

    “關起來就行了，搞這麽髒臭，我平生最厭惡汙穢之。”

    真娘皺著眉，相當不悅。

    待進關押炎昆的地方，驚歎一聲，放開手，上下打量著炎昆。

    “好高大的囚犯。”明明在陳述一件事實，卻帶著讚歎之意。

    “他的形極完，像金頂寺門口的怒目金剛，若是站起來豈不更加高大？”

    此時，炎昆被一條鐵鎖吊著兩條手臂，從後將人吊起，半跪在地上，上新傷摞舊痕，發炎之流著膿水，發出難聞的氣味。

    整個人早已去了大半條命。

    眼睛也腫得睜不開，隻能聽得見，看不清楚。

    “萬萬別他死了，養好些，待我來審他。”袁真忘了在何，興起來。

    的興不是假裝——命找到炎昆，現在終於發現這人的蹤跡。

    任務這麽快就完了一件。實在得意得很。

    但炎昆的狀態讓擔心，這人看著離死就差一口氣。

    又興又張，耳朵都紅了。

    人要活下去，得有心氣兒。

    走到炎昆跟前彎下腰看著炎昆，“你什麽？要堅持住啊，還沒玩就死了，那可不值得了。”

    說著把手放在炎昆肩膀上。

    “知道什麽惡人自有惡人磨嗎？”耳語似的。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語帶雙關說著，聽在李慎耳中是種意思，在炎昆聽來則是另一重意思。

    “好好活著。”

    手上輕輕了他一把。

    炎昆已經瀕臨絕，他遍地牢中所有刑。

    痛苦得想咬舌自盡時，便想一想瑛娘曾過什麽罪。

    他的痛苦不及萬一。

    對於仇恨的執著支持他到現在。

    此時的他像風中殘燭，稍稍吹下風就會熄滅。

    ……

    比袁真更興的是李慎。

    他以為自己到了同類，同樣嗜，同樣殘忍，同樣寂寞……

    他們在人群中藏著，互相尋找。

    喜歡瑛娘是個例外，和他不是同類，但假裝包容他，安他。

    不懂，這種刻進骨子裏，修改不了。

    袁真興致，這種開心不是假裝。

    和李慎是同類，但學會了忍，用別的方式釋放。

    ……

    這件事，唯長公主一人知曉。

    是長公主從大牢裏把袁真“撈”出來的。

    失手殺了一個想“占便宜”的公子。

    被抓到時，還守著那公子的，臉上沒有毫愧疚和後悔。

    那時，才十歲。

    是王家沒落子孫的私生。

    有人求到長公主跟前，李珺慨萬分，自己家浪在外的孩子淪為別人的奴婢，仍然不欺負。

    出麵把袁真弄出來，一眼便從滿麵的汙垢中看出這孩子將來定能出落人。

    李珺從小跟著先皇，對東監司頗為悉。

    便找到一個影衛，將袁真給那人。

    五年訓練，就了袁真，也讓長公主手中多了把利劍。

    麗又冷漠，理智又暴力，刻薄又冷靜，如一條麗的毒蛇，伺機而。

    這不是的第一次任務，卻是長公主很重視的一次。

    李珺一再代袁真此事牽扯皇儲之爭，必須完任務。

    那一日，袁真著自己短劍，耳朵裏聽著長公主嘮叨。

    半晌悠悠接了句，“放心。”

    “你呀，頭等要務保護好自己，那可是條豺狼。”

    “咱們家的人不都這個樣子嗎？一出口堵得李珺沒了詞。

    李珺很喜歡這種個，看著悶悶的。明明很漂亮的人，卻沒什麽存在。

    一說話能噎死人。

    微風拂麵，袁真有些雀躍。李慎笑著拉著的手問，“這樣高興？”

    “我喜歡那個大個子。”說。

    李慎剛下沉臉聽接著說，“我要人煽了他。”

    李慎頭皮一問，“為何？”

    “我喜歡他，要把他放邊陪我。”笑嘻嘻回過頭瞅著李慎。

    “我也喜歡王爺。”突然調笑。

    “……”

    “哎呀！我若把他變公公帶宮，長公主肯定要搶走他。”

    “帶著他多威風，穿上鎧甲簡直像神祇下凡。”

    搖搖頭，“我不會讓給長公主殿下。”

    “要是帶著他參加宴會，比戴任何頭麵都惹眼些。”

    ……

    長公主這裏諸事順利。

    藥卻為杏子和薛府發愁。

    隨著對李慎的調查，青雲的事絕對捂不住，自己也不肯為薛府冒這種奇險。

    但杏子必須保住。

    藥懷著複雜的心約青連一敘。

    青連以為杏子找藥隻為借銀子，便來了落月軒。

    進了屋，他愁眉不展坐下，茫然看著藥忙著泡茶，力無力說，“我給你打借條吧。”

    “那倒不必，相數年，不會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藥將楓頂紅端到他麵前，自己坐下，正道，“青連，做為朋友，有些話，我得如實相告。”

    “你可知道當今聖上最忌諱什麽？”

    青連臉發白，沉默不語。

    “是反意。不必真正謀逆，隻需他覺到反意，就是天大的災難。”

    “在他忍不發時，韜晦之還有挽救的機會。”

    青連垂首聽著，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皇帝，除了藥沒有旁人。

    連玉郎也隻能自歎不如。

    “恕我直言，薛家恐怕難保。”

    此話一出，青連瞬間臉蒼白，腦子裏如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

    “青雲跟的是誰你知道嗎？”

    “他跟了最不能跟的皇子，李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