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倒春寒比南方更冷，所幸暖氣還沒停。

盛微寧離開外大樓徑直前往醫院陪應歡慶祝28歲的生日，說來也是有緣，生日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應歡的則是二月最后一天。

開車到醫院大門口，盛微寧踩了剎車，視線偏轉，定格前方的銀本田。

自從應歡上次認出祁寒舟的車從而發病，他就換掉了原先的歐陸。

盛微寧眉骨掠過一抹郁，思索片刻，自后座拎起紅豆油蛋糕下車，平跟靴踩過地面的水渦緩步走向那輛本田，俯敲窗口。

車窗緩緩落下，祁寒舟帶著疤痕的側臉映眼簾。

車廂里煙味濃烈，儀表盤的煙灰缸擱著十來只了一半的煙。

“應歡今天過生日，我來看看。”

祁寒舟聲音沙啞干，表著淺薄的自嘲：“這是回國的第一個生日。”

盛微寧將落的圍巾搭到后，順著祁寒舟的視線抬頭，應歡的影若若現。

小半年了，應歡的病不能說毫無起，只是前塵往事依然不記得，洋娃娃不離手。

至于祁寒舟，這三個月隔三差五就會來西京看一會兒應歡。

盛微寧對此也不好發表意見，只是淡淡道：“有話需要我轉達嗎？”

祁寒舟下意識去煙盒煙，然而，了個空，煙盒不曉得何時空了。

“轉達了，也沒用，不認識我，忘了過去，而且你轉達的那些話恐怕也并非原句。”

盛微寧一時無言。

祁寒舟的原話，以應歡目前形同稚兒的況，肯定是無法理解的。

顧雅筠回奧國沒多久，盛微寧就用一些渠道發布了自傷的視頻。

一月底，網絡掀起了一片腥風雨。

姜濤的罪行被正式立案，有張晶落井下石，關于顧雅筠指使姜濤詆毀盛微寧的傳言甚囂塵上，顧雅筠的社賬號一度全是罵聲與各種深表恐懼的疑問。

沒人能想象顧雅筠嫻靜高雅的仙面孔之下，竟是一次次對自己施加皮之苦的畸變，他們更無法接自己喜歡的神居然是這麼一副扭曲形象。

牽出蘿卜帶出泥。

顧雅筠和盛微寧的恩怨活躍大眾視野，應歡的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

榮創的公關幾度出面理，所以在這場網絡風暴中，盛微寧跟應歡幾乎沒影響，更何況還有程晏池在。

“祁寒舟，應伯母至今都不愿意原諒你，我能做的很有限，畢竟應歡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經對你一往深為你了那麼多苦，我無權干涉的決定，可同樣的，我也只能站在對有利的角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開始，祁寒舟的取舍便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祁寒舟默不作聲，棱角分明的臉龐線條鋒銳如刀。

“把這個東西替我轉給。”

盛微寧垂眸，及祁寒舟遞過來的塑料盒，眼眸閃了閃。

那是一對紙折的蜻蜓，蜻蜓眼活靈活現。

“什麼都不用說，給就行。”

盛微寧接過塑料盒，看著祁寒舟的雙手重新握住方向盤：“你要走？”

祁寒舟頷首，溫度寥寥扯了下角：“應歡的爸爸晚上會過來，見不太好。”

應父想盡一切辦法讓祁寒舟同意離婚，包括向祁家施，祁母與祁老夫人的態度已經搖。

應歡現在這樣，就算祁寒舟不愿意離婚，也找不到腆著臉重修舊好的理由。

眼見盛微寧抬步，祁寒舟溫吞啟：“假若我承認自己，事不能出現轉機？假若我早點承認自己對了心，應歡是不是能更容易寬宥我？”

盛微寧打量紙蜻蜓，抬起的腳步重新落回去：“你不舍得離婚放棄，是因為你，可是，我覺得應歡更想要的是自由，畫地為牢太多年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能代表應歡的意愿。自從應歡住院，你只近距離看過一次，伯父伯母說不會再讓你見應歡，我認為并非剎那意氣，未來或許會一直膠著，你要做好長期爭取的打算。我以前討厭你對應歡一腔真視而不見的冷，可如今，誰又說得準呢？”

盛微寧想起自己跟程晏池，意有所指：“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取舍還得依循自己的本心。”

*

盛微寧見到應歡的時候，抱著洋娃娃坐秋千藤椅上。

“阿寧！”笑瞇瞇抬起頭，齊耳的短發襯得臉型更秀氣。

應母尋思長發不如短發有神，索幫應歡剪短了頭發。

蛋糕放在桌面，盛微寧抱了抱應歡。

先前有請教心理醫生，應歡遭遇過那麼多痛苦的往事，親友的擁抱能適當平的影。

“生日快樂，，你的發型很漂亮。”

應歡地彎起角，酒窩若若現。

“阿寧，你工作這麼繁重還得專程陪歡歡過生日，辛苦你。”

應母慈地順了順盛微寧的卷發：“過兩天還得出國學習是嗎？程先生沒回？”

程晏池上禮拜回倫敦理工作，至今未歸，只給盛微寧留了兩個保鏢接送。

對于盛微寧而言，這配置著實有點張揚，所以盡量不出門。

“我要去趟紐城參加集訓，程晏池大概過三四天回來吧。”

應母點點頭：“好些照顧自己，再忙也得注意。”

“歡歡最近喜歡吃炸年糕，我親手做的，微波爐熱著，我去給你端來。”

目送應母離開房間，盛微寧遲疑幾秒，從包包拿出那雙紙蜻蜓，朝應歡揚了揚：“喜歡嗎？”

應歡一瞬不瞬地盯著，突然魯揮開的手，臉上的笑容然無存：“我不要，丑死了！”

“是很丑。”盛微寧神自如撿起掉地上的紙蜻蜓丟包里，夷覆蓋應歡冰涼手背：“我就猜到這禮你不喜歡，幸虧我準備了別的驚喜。”

說著，取出一串紫水晶做的笛管風鈴：“好看？”

應歡氣憤的神立時轉變，歡樂地拍拍手：“好看！”

盛微寧環顧病房，最后依舊將風鈴掛窗口：“你以后每天睡或者醒來都能看到它。”

應母端著香噴噴的炸年糕進門：“阿寧，快嘗嘗我的手藝。”

盛微寧執筷夾了一塊，油味撲鼻，一惡心的覺猛然刺激管，一滯，放下筷子跑進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