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韓閔帶著耿樂聞訊跑到所里。

看見坐長椅上的盛微寧，他挑眉，樂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兩倒難舍難分，連這兒都一起進，程晏池呢？”

“在做筆錄。”盛微寧了眉骨：“賀章找的律師剛來，雖然他認識所長，還得走正常流程。”

韓閔看見程晏池暴打姜濤的視頻上熱搜，心來給他打電話，結果盛微寧接了。

“吃東西沒？”

韓閔沖耿樂打響指，耿樂連忙將飯盒遞盛微寧：“您吃的料理，沒冷。”

盛微寧打量長方形的保溫盒，饒有興味瞥了瞥韓閔，爾后臉如常接過。

蓋子揭開，果然雙人份。

口味不見得是程晏池喜歡的，至沒他不吃的食。

盛微寧抿抿，用筷子夾一顆天婦羅，笑睨韓閔：“我發現，你其實也沒那麼大老嘛。”

“吃的還堵不住，人就是麻煩。”韓閔嗤之以鼻。

他提了提牛仔，順勢坐盛微寧畔，目自上而下逡巡。

盛微寧穿著小香風呢斗篷大，牛角扣系得一不茍，卷發卻略顯凌，臉微憂慮。

捕捉到韓閔深邃的視線，盛微寧錯眸，晶瑩瞳孔像清的湖水一眼到底：“怎麼？”

韓閔眼神跳了跳，直視前方墻壁掛著的標語：“以前我大概對你有濾鏡，覺得你多與眾不同，所以看上你了，其實沒啥兩樣，普通又平凡。”

盛微寧哂笑，懶洋洋“噢”一聲，繼續低頭吃料理。

韓閔忽而轉眼看著筆錄室：“打人得給出個理由吧？即便走關系，程晏池也要給大眾代。”

以權謀私仗勢欺人，傳出去多不好聽？

盛微寧濃的羽睫輕輕抖，眸掠過一線異，緘默不言。

耿樂好奇：“盛小姐，姜濤誰啊？程先生為什麼打他那麼慘？現在還躺急救室沒出來。”

“一個打秋風的無賴罷了。”盛微寧慢條斯理蓋上飯盒，涼涼啟：“我小時候住他們家。”

韓閔觀察盛微寧冷漠的神，心知這里面恐怕又有一番容，不將網上的事聯系一起。

正說著，程晏池修長拔的影悠然出現筆錄室門口。

盛微寧神一振，放下疊的長快步走向程晏池。

程晏池淡靜的眸盤旋過，出手，盛微寧自覺拉住依偎到他臂彎。

視線延向左，程晏池朝韓閔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

盛微寧移目，程晏池的后是制服筆的所長以及明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所長對程晏池蠻客氣：“程先生，假如傷者家屬愿意私下和解，那就再好不過。”

程晏池廓清漠：“我會負責醫藥費和營養費。”

“程先生，無故打人不對。”那個愣頭青顯然對程晏池非常不滿：“你將來會是上市集團主席，無論發生什麼糾紛，都不應該用武力解決問題，金錢不能彌補……”

“我未婚夫是維護我才手打人，他沒犯半點錯。”

的音泠泠響起。

眾人不約而同向程晏池側的麗子。

盛微寧，這個詩畫意的名字最近小半年活躍于網絡。

若說先前代表榮譽，那麼近兩天可謂丑聞纏。

愣頭青看到盛微寧的第一印象，便是很漂亮，不像那種不正經的人。

程晏池若有所思盯著盛微寧，腔忽然騰起一腔難以言狀的暖流。

他眉峰輕折，握住手的指骨逐漸收。

似乎猜到的下文，程晏池鎖眉，薄了。

盛微寧卻搶白，坦開口：“姜濤是我遠親的繼子，我父母雙亡曾經寄居他家，他對我實施猥/，拍了些我洗澡的照片，今晚抓著把柄威脅我。”

韓閔眼皮重重一震。

程晏池目不轉睛凝視著盛微寧，口不住燃燒的那團火越發熾烈，更地扣住指，彼此掌心嚴合著，寒冷的冬夜足夠互相取暖。

愣頭青錯愕，就連所長都大吃一驚。

盛微寧面不改，很淡然，語速輕緩地陳述：“他并非無故打人，姜濤也該打，試問，倘若你們的人遭遇到這樣的恥辱，你們還能泰然之？越在乎，越失控，越無法理智理。”

“為男人，連自己心的人都保護不了，未免太可悲了些，也顯得廉價。”

清淺一笑，盛微寧直視著陷沉思的所長：“醫療費、營養費我們照出不誤，可其余的賠償只能視作非分之想，我要告姜濤猥/跟敲詐，請幫我立案。”

*

并肩走出大門，零星小雪紛紛揚揚飄飛。

程晏池把盛微寧摟在懷里，淡聲問：“今晚住我那兒或者回蔣家？”

盛悅因為盛微寧的關系學校中了點委屈。

昔日盛微寧名遠播，盛悅的缺陷便是殘志堅的模范。

如今盛微寧污蔑，盛悅的殘疾就為某些人攻擊的笑柄。

“讓賀章開車，我得回壹號院陪盛悅，我是該做回應，不能一直裝聾作啞。”

程晏池看兩眼，沒駁回的決定，牽著下臺階，順手打開黑傘撐兩人頭頂。

盛微寧聽著傘骨清越的響聲，示意后方慢悠悠步行的韓閔：“他給你送了好吃的。”

程晏池鏡片后的瞳眸噙著些微笑意，停步，對上韓閔聚焦盛微寧的雙眸：“改天請你吃飯。”

韓閔默默斂眸，滿不在意哼了哼：“滿漢全席？大排檔就算了。”

“可以。”程晏池一口應允，似笑非笑：“順便給你介紹幾個，這陣子好好養生。”

韓閔冷嗤：“行吧，我不會再覬覦你的人，沒地球照樣轉，你給我找盤亮條順那款。”

微頓，他吊兒郎當補充：“三圍最好秒殺你邊的某。”

程晏池瞇眸，冷魅氣息優雅鋪展，薄牽起弧：“我請你吃斷頭飯還差不多。”

盛微寧低眸瞅瞅飯盒，晃了晃程晏池的手掌，輕語：“快涼了，我們車上再吃。”

程晏池轉，健臂攬著后腰：“沒吃飽？”

盛微寧馴服地靠著他肩頭：“想等你一塊兒吃。”

韓閔默不作聲目送兩人漸行漸遠的剪影。

腦中回放適才的對話。

是普通，平凡。

會如世上所有深男人的人那樣，為他擔憂，為他關心甚至……為他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