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寧腳步一頓，旁若無人踱過去，顧雅筠正與背對的男人對峙。

走廊布置得古古香，沿邊放著一排擺放唐式高凳的濃翠綠植。

饒是視野阻，顧雅筠依然發現了盛微寧的存在，繃著的臉孔更難看。

敵加天敵的份，令彼此一見面，周圍的氣流就變得與眾不同。

男人也看到了盛微寧，斜眼瞟向臉微白的顧雅筠：“假清高。”

拋下輕蔑的評價，他繞過盛微寧，揚長而去。

顧雅筠臉上火辣辣的，無地自容。

年底離開西京，在那之前還有一場演奏會，承認自己急功近利了些，所以想通過人脈再把局面打開點，答應虹姐和富商之子見面。

可沒想到對方約見的地點竟是四海酒樓，也沒想到他會明目張膽對自己手腳，更沒想到如此難堪的場景被盛微寧盡收眼底。

纖的人立在燈下手足無措，盛微寧視若無睹朝包廂方向撿步。

肩而過的瞬間，顧雅筠冷然質問：“你很開心吧？”

“我未婚夫被你搶走，名氣被你趕超，后半生被你毀得一干二凈。”

顧雅筠沉氣，面上浮現清冷的笑：“你一定很高興，這是你不得的。”

“是你先鬧分手，是你技不如人，也是你心不正，與我何干？”

盛微寧表淡然，白腮邊勾著淺弧：“顧雅筠，你好像因為自順風順水的緣故就篤定所有人都必須寵著你，謙讓你，稍有不順便把過錯推給別人從不反省自己。”

顧雅筠眼神森然地睨著盛微寧：“我是顧氏眾星捧月的千金，只要我手指頭，多的人是把我想要的東西送到腳邊，你以為我像你無父無母那麼小就寄生蟲似的到漂，連喝口水都得瞧人眼？怪不得是一般人玩不過的心機，萬幸長得漂亮有資本。”

“正如你激你的出，我也很激我的出。”

盛微寧慢條斯理把玩著發梢，瞇起的瞳眸彩奪目，眼尾風流暈染，黃鶯一般清的嗓音娓娓道來：“我審時度勢，因此從不自作聰明，我趨利避害，因此從不自掘墳墓，我野心，因此素來能屈能。”

“不像有些從小養錦繡堆里腦子生銹的蠢貨，整天無病顧影自憐。”

一針見的諷刺，每個字都準扎得顧雅筠膛潰膿，膿水腐蝕臟腑。

如果當年在鏡海揭發盛微寧勾引未婚夫的哥哥，也許局面又會不一樣。

盛微寧本懶得再多費舌，估程晏池快到了，再度提起腳跟。

顧雅筠輕笑，長長的換氣過后，眼見盛微寧邊慵懶晃，目落泛著水亮的卷發，忽道：“這兒是韓閔的酒樓，你在他地盤公然洗澡，你們做什麼易了？”

“程昱川，林清栩，韓閔，程晏池，還有其他的男人，你是翻譯還是際花？難怪梁舅舅說你配不上晏池，就你這副輕浮的做派，不提梁家，西京任何有頭有臉的人家你都沒資格高攀，也就應歡傻乎乎。”

“你是殺人犯的兒，還利用晏池對付我，你不配和他在一起！”

得意猖狂的笑聲彌漫齒尚未飄散，一記耳狠戾扇過臉頰，將顧雅筠的頭打偏了。

耿樂準備帶客人上樓，遠遠撞見這一幕，連忙機靈地換道。

盛微寧偶爾暗邪得很，本不似外人眼里的溫婉明。

掌摑的余音震空氣，繃得一即發。

“很久以前，我就想打你了，但我這人不樂意事必躬親。”

“大小姐又怎樣？一支牙刷，一掌，大起大落的聲名，就能讓你引以為傲的尊嚴化灰，干凈點，不然你試試我會不會拿針線上。”

幽冷音低回響起，寒氣浸沁到顧雅筠骨髓中。

盛微寧慢條斯理指腹，緩緩抬眸，漆黑的瞳孔風雪肆，盯著角滲的顧雅筠：“你妄想拿程晏池打擊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不告而別確實對不起他，可我沒你想的那麼容易自卑，重來一次，我的選擇依然不會改變。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沒什麼可后悔，我很知足。”

沒自己的基前，之于程晏池，是讓他眾叛親離的拖累，要盛微寧夾間求存最終一事無，更做不到。

顧雅筠哆嗦著，標點符號都說不出，面龐疼得好像不屬于自己。

比皮更疼的是心臟，是靈魂，是被了匍匐盛微寧腳下的恥辱！

想打回去，可對上盛微寧寒冽如刀的目，那沖莫名消散。

余忽而捕捉到一雙锃亮的男士皮鞋，顧雅筠倉皇移目，瓣失。

程晏池清雋俊的五蒙著迷離的燈影，旁是一休閑裝的韓閔，他們同樣頎長拔的姿隨著燈后撤來到近前。

大概出現此不到兩分鐘。

盛微寧起睫，眉梢眼角翳不復，天真嫵地朝程晏池笑了笑。

韓閔俊臉沉直視顧雅筠：“我這地方打開門做生意，只要是客人絕對歡迎，你鬧事尋釁就太過了。”

“盛微寧先譏諷我！”

顧雅筠毫不猶豫甩鍋盛微寧，反正盛微寧有多囂張他們也親眼目睹。

“還打了我一掌，韓閔，你的心是不是太偏？”

把自己腫起的臉暴人前，有意無意向程晏池：“你說過無論如何護著我，我被打了，你怎麼解決？”

韓閔聞言不嗤笑，斜乜程晏池：“人家拿著免死金牌你家暴。”

盛微寧湊到程晏池面前，側過臉，弧線皎潔，羽睫纖盈卷翹，棕的大波浪起伏如波濤。

“好哥哥，你的好妹妹被我扇了，要替出氣？來吧。”

程晏池清涼無波的深眸鎖住盛微寧，鏡片倏忽掠過一道森冷流。

顧雅筠睜大杏眸，視線里，男人夾煙的手一點點抬起來。

收攏指骨，期待的同時又不自覺懷疑。

盛微寧始終泰然自若。

下一瞬，程晏池的掌心不輕不重人臉，轉而到后頸握住，帶著緩步邁向包廂，聲線清凈：“堂前教子，枕邊教妻。”

韓閔愣了愣，隨后捧腹大笑追上兩人：“程總裁金句！”

顧雅筠木然注視三人有說有笑的形，口僅有的余溫悄無聲息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