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喬溪在這樣的位置,是最尷尬的。他們兩個變這樣,是最直接的導火索。如今喬溪跟陸厲漾在一起,他們兩個是開心了,可輕寒呢?
心底又泛起一陣酸,他也是沉默半天,這才開口道:“如果我是輕寒,我也會走,眼不見心不煩吧。”
這是大實話。說什麼出去讀書,說什麼漸漸釋懷,就算真的有釋懷的那一天,那麼離開的最初原因也只能是眼不見心不煩。
陸厲漾說:“當初你把輕寒送去醫院,你走之后不久,輕寒從手室里面出來。他醒來之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去找你。”
喬溪心底咯噔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輕寒跟我姐的關系不好,我姐也是心狠,把他留在國這麼多年,他長這麼大也沒回來看過幾次。所以我從小就心疼輕寒的,無論他想要什麼我都努力滿足他。”
“輕寒懂事,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懂事到讓我心里難。他初中的時候,德國有一家很好的學校對外招生,我爸想送他過去留學,他明明不想去,但卻不說,還是我無意中發現他躲在房間里面哭。問過之后他才跟我說,不想再被人拋棄。打那之后我就告訴他,這輩子哪兒都不去了,G城就是家。”
陸厲漾的聲音被海風吹得有點散,跟平時的不大一樣,聽起來低沉中帶著濃濃的心疼和失落。
喬溪心底驟然變得難起來,已經有陣子沒有想哭的沖,可如今還是瞬間眼眶發熱,低聲道:“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喬溪早就應該明白人生在世,不要總把自己當做中心。地球是圍著太轉的,又不是圍著某個人轉的。就是太把自己的難過放大,總覺得那一刻沒了就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矯又無可救藥。
如果喬溪能早一點懂得,除了,他們還有太多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也許……
“你后悔了嗎?”
還沒等喬溪陷無盡的自責怪圈中時,陸厲漾已經側頭看向,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喬溪也轉頭看向他,眼前朦了一層水霧,可他的臉還是那樣的好看。
深呼吸,強忍著想哭的沖,喬溪手抹了下眼睛,搖搖頭,回道:“不后悔。”
喬溪說:“我信命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不管我現在跟不跟你在一起,這都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再說我知道自己心里最喜歡誰,我不后悔。”
陸厲漾道:“我也不后悔。可心疼還是心疼,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心里愧疚的,只是想告訴你,輕寒是個好孩子,可能這是老天爺在讓他為男人之前,給他上的最好的一課,教會他怎麼去喜歡一個人。哪怕是自己不能給最好的,但也絕對不要假手他人,即便那個人是最親的人。”
親是無私的,友是包容的,而唯有,只能是一對一的。正如陸厲漾可以因為親答應陸輕寒的所有請求,喬溪因為友不忍傷陸輕寒的心,可到頭來,在面前,只能是自己跟陸厲漾一對一,走他。
每當談到這個話題,氣氛難免沉重。最后還是陸厲漾輕輕勾起角,淡笑著手了下他的頭頂,然后道:“沒事兒,別難了。輕寒是男人,我倆私下里也聊過,他放下了。”
喬溪問:“那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嗎?”
陸厲漾說:“我是他三叔,他是我侄子,我倆幾乎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出了事兒也是一家人,他自然向著我,能影響什麼?說破大天也還是那句話,給他上堂課,自己的人自己照顧。”
喬溪心確實窄,如果陸厲漾不說陸輕寒已經看開的話,喬溪會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兒,總覺得自己虧欠了,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之前有次聊到這里,不知道為何岔過去了。今天正好有時間,喬溪跟陸厲漾干脆商量著要不就答應陸輕寒去香港讀書的事。
陸厲漾說:“我了解輕寒,他一旦想開了,就不會再計較的。”
喬溪說:“你以后對我好點兒,要是咱倆分了,真對不起輕寒這份大氣。”
陸厲漾聞言,側頭看著道:“你怎麼不說對我好點兒呢?我哪兒對你不好了?”
喬溪說:“我就這麼一個大活人,全都給你了。我也不信什麼來世,就這輩子,算我能活個八十多歲,掐頭去尾也就還剩六十年。咱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唐僧上西天,一步一個坎兒,我不想經歷這麼多傷了這麼多人之后,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會跟陸厲漾分開,眼淚順腳就往外飆。陸厲漾手幫眼淚,輕輕蹙眉,道:“我連大侄子都給豁出去了,你要是還覺得我對你不是真心,那你想讓我怎麼樣?跳海明志?”
喬溪憋著站在陸厲漾面前,說不出是委屈還是心酸,總之就是眼眶還紅紅的。
忽然后不遠傳來一個突兀的男聲,笑著道:“跳啊,說不練假把式,耍誰不會啊?”
喬溪跟陸厲漾同時轉頭看去,只見竇超不知何時出現在船尾。他穿著件淡的T恤,戴著黑超,別提多氣。
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只是瞧見他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樣子,喬溪瞬間就不想哭了,有種從林妹妹被拉回到現實的錯覺。
陸厲漾也是從溫立馬切換平日里的傲氣范兒,看著竇超說:“你是不是皮子了,想下水去沖沖?”
竇超跟陸厲漾相距五米開外,聞言,他面不改心不跳的回道:“這一上船你倆就沒影了,我還特地去了樓上房間看了一圈,你倆在這兒膩歪呢。”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不是我說你,你什麼時候這麼酸了?還跳海明志?你怎麼不剃發出家呢?”
他話音落下,陸厲漾立馬邁開步子向他走去。竇超真的是在第一秒掉頭往回跑,一溜煙就消失在床尾。
陸厲漾只是嚇嚇他,沒想追上。喬溪走過去,憋著說:“超哥一天天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他聽見多。”
陸厲漾倒是一臉坦然,出聲回:“他知道咱們的事兒。”
“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陸厲漾道:“他知道你我還有輕寒之間的關系。”
沉默半晌:“……哦。”
陸厲漾倒是一點不避諱,不管怎麼說,這事兒聽著都了幾分理所當然。心底藏不住話,所以遲疑半晌還是出聲問他:“那超哥他們怎麼說?”
陸厲漾道:“以前他們是不贊咱倆在一起的,覺得人自然沒有侄子來的重要。”
喬溪本能的撇撇。
陸厲漾見狀,又說:“但他們都見過我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知道我就是非你不可。現在看你就是看我老婆,所以你不用在乎其他人我 三哥,因為你可以直接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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