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一怔,接著便大喜揮手道:“殿下!”
“殿下,娘娘在這里!”
角翩飛,烏駒上的燕淮聽到聲音微微側頭,月勾勒出流利的下頜。
看清楚有些亮的馬車后,他沒有猶豫的朝這邊駛來,他們的速度很快,沒多久燕淮就到了馬車邊。
他利落的翻下馬,走到馬車前。
青禾見狀,忙從車探出頭道:“殿下,娘娘已經昏迷了一個時辰了,怎麼也不醒。”
燕淮眼神一沉,下一秒大步上馬車,將簾子掀起,馬車外微涼的空氣頓時涌車。
謝昭華依舊倚在榻上,臉白的像紙一樣,仿佛一就要破掉。
燕淮走上前,將帶著黑夜涼意的手掌放在謝昭華的額頭上。
有些發熱。
燕淮蹙起眉頭。
青禾有些著急的說:“已經派了幾波人去請大夫,可卻都沒音訊。”
燕淮沒有說話,他垂下眸子轉出了車廂,立在馬車前的車板上。
勁拔有力的影子映在車廂上,與冰涼的夜融為一。
“回東宮。”
清冷的聲音落下,頓時如炸了鍋一般,隨從們紛紛瞪大眼睛。
回東宮?
可陛下的旨意是讓送到靜安寺啊。
連擔憂謝昭華的青禾都沒想到燕淮會這麼做。
可……這難道不是抗旨嗎?
林煜心中升起一擔憂。
若是要救太子妃,只需幫忙找到大夫,或者從宮里請太醫,至多護送到靜安寺便罷了。
太子殿下怎能如此?這可是陛下剛下的旨意啊。
即便是當朝太子,公然抗旨也是萬萬不可得。
林煜背后升起一陣寒意,連忙上前勸阻道。
“殿下,陛下的圣旨是送娘娘到靜安寺——”
“回宮。”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可違拗的意思。
上位者的氣息頃刻迸發,凌厲、強大,讓人不敢質疑。
連林煜這樣跟隨燕淮多年的邊人都不敢再多勸,更遑論其他人。
護送車隊的是宮中的軍,軍頭領也在燕淮手下,燕淮管制,太子執意如此,他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麼,便只能按照太子說的做。
停留已久的冗長車隊再次起來,不過地點不再是偏遠的靜安寺,而是尊貴至極的東宮。
*
第二日一早,昨日的消息便在京中的勛爵世家間傳遍了。
昨日下午,建崇帝不知為何忽然將太子妃遣去京外的靜安寺。
太子妃被遣去那樣的地方,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
可更令人震驚的是,昨日太子殿下從京外回來,去見過陛下后,居然直接就沖出去,將太子妃給半路攔了下來,又接回了東宮。
這更是聞所未聞的事,這事傳的沸沸揚揚。
京中的豪門顯貴們紛紛都在揣測這是怎麼一回事?
且不說建崇帝對太子妃多麼不滿,單是半夜將太子妃劫回,便讓人紛紛猜測太子對太子妃舊復燃,不惜對抗旨也要力保太子妃。
更有那好事的揣測,這不是什麼舊復燃的,而是太子殿下實在厭惡太子妃,將太子妃接回是為了讓建崇帝直接將太子妃廢除,再送至冷宮幽閉。
一時間,各種說法喧囂塵上。
這樣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溫國公府。
賢妃所查到的謝昭華在燕淮病中咒罵,就是溫國公提供的。
當他們得知謝昭華被送去靜安寺時,只覺得是意料之中,甚至還覺得罰的不夠。
可當燕淮將謝昭華接回來的消息傳來,卻溫家人都齊齊變了臉,天沒亮便讓人往宮中傳話打聽。
而溫晗也因此一夜未眠,焦急地等待著。
這日,京中權貴們全都在議論此事,而被議論的對象此時正躺在東宮的承乾殿中。
謝昭華被燕淮帶回的路上額頭更燙了,睡夢中拽著燕淮的前襟不撒手。
一直嘟囔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時哭,一時鬧,蒼白脆弱的小臉看上去更為可憐。
青禾在側一時擔心謝昭華,一時又擔心燕淮會厭惡。
好在燕淮并未將謝昭華的手扯開,他蹲下子看著前的謝昭華,豆大的淚珠從眼角落,一顆又一顆泛著晶瑩的澤,委屈又可憐。
燕淮背對著青禾,所以青禾看不到燕淮的表,只見燕淮忽然將榻上的子抱起,隨后起坐在榻上,將謝昭華圈懷中。
青禾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完全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麼況。
更讓人吃驚的是,當燕淮將謝昭華抱在懷中后,謝昭華便像是嗅到了他上的氣味,竟不再發出哭聲,而是又往他懷里湊了湊,出半張白玉似得小臉。
一路上,但凡燕淮有要放下謝昭華的舉,謝昭華便會哼哼唧唧起來。
索燕淮就抱了謝昭華一路,連在東宮下馬車時都不曾放下,直接將謝昭華抱了自己的承乾殿。
這行為驚掉了宮人們的下,萬萬沒想到一直對太子妃冷待的太子會如此行事。
眾人一時眾說紛紜,怕是那位太子妃再次了太子殿下的眼,日后又要寵冠京中了。
謝昭華折騰了一個晚上,今晨才退下,燕淮抱了一個晚上,這會兒謝昭華舒服了,才將抓住燕淮的手撒開。
小臉還是有些發白,濃卷曲的睫上沾染著一顆淚珠。
燕淮見狀用手去,溫潤的讓燕淮手指一頓,才慢慢了回去。
這時,林煜從外面推門進來,因聽太子的吩咐,不敢擾了謝昭華休息,便在外間等候。
燕淮瞧見,略略收拾了前襟被謝昭華抓出的褶皺走了出來。
他被謝昭華鬧了一夜,臉上卻沒有毫疲憊,影勾勒出深邃利落的廓。
林煜行禮后走到燕淮面前,“陛下已經知道您將太子妃接回來的事,殿下現在可要往宮中去?”
燕淮接過下人遞來凈手的帕子,道:“不急。”
他接過帕子,將細細將手指拭,又問:“我讓你查的事可有結果了?”
林煜聞言,眼睛一亮:“有結果了。”
燕淮這才又垂下眸子,林煜看著燕淮的樣子,知他心中定然是已有算,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謝家知道太子妃被送走,昨日子間便跪在宮門前為太子妃求,未進水食,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時辰了。”
聽到這話燕淮的眉頭蹙起,他沒說話,又將手中的帕子丟給下人,又朝室看了一眼,才冷聲道:“服侍孤更。”
下人紛紛托著面圣的蟒袍裝飾從外頭魚貫而。
得知燕淮將謝昭華接回宮中,建崇帝自然是愕然著急的,畢竟燕淮孝順,這麼些年來從未有過忤逆的時候。
可燕淮又是他一手將帶大,他深知燕淮習,暗道這里面一定有問題,索便在勤政殿等著燕淮前來解釋。
同建崇帝一同等待的,還有賢妃。
茲事大,今晨接到消息后,便急忙的趕過來,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燕淮遲遲不來,自然也無法得知其中幕。
眼下燕淮來了,倒提了神。
可惜建崇帝并未打算讓旁聽,而是讓退下,同兒子私下商議。
賢妃心中愈發焦急,但面上卻還是不顯分毫,施施然要退下。
卻被燕淮冷聲攔下。
“賢妃娘娘不必退下。”
“此事與賢妃娘娘也有些相關。”
賢妃子僵住,覺此事不簡單,但到底還是穩住心神,聲道:“確實與臣妾有關,畢竟此事是臣妾告訴陛下的。”
可說完,燕淮卻沒有答,反而是又看向建崇帝道:“還請父皇將柳嬪娘娘也請來,此事也牽扯到。”
燕淮的舉愈發讓賢妃一頭霧水,燕淮今日來應當是解釋或者是請罪,怎的又要請什麼柳嬪,賢妃覺有些不安。
燕淮乃建崇帝一手帶大的,他深知燕淮脾,見他如此行事,便知道其中定有,
于是心中便愈發相信兒子,竟連半點追責的樣子也沒有,開口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的半夜將人接了回來?”
直到此時,燕淮似乎才打算開始解釋自己將謝昭華接回來的事。
他朝建崇帝拱手道:“兒臣聽聞,父皇將太子妃發去靜安寺,是因病中咒罵兒臣之事。”
“自是如此。”建崇帝答道。
“為人妻,我兒重病不僅不細心照顧,還做出此等事,對你子有損,朕如何容?”
可燕淮聽了這話,卻忽然抬起頭來,道:“咒罵一事乃子虛烏,太子妃并未做過此事。”
此話落下,一側的賢妃猛然抬頭,這事怎麼可能沒發生過。
此事關系重大,父親也是細細盤查,又收買了東宮的下人,再三確認才將此事遞到手中的,太子妃怎麼怎麼可能沒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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