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相顧無言了一會兒，張春華大概也覺得這樣的況很尷尬。

看了一眼季桃，沒話找話：“季老師跟周經理真是般配。”

季桃囧了囧，都不好意思說跟周路兩個小時前還在鬧分手。

“謝謝。”

“季老師和周經理打算什麼結婚？你們到時候結婚，一定要告訴我，你們照顧小濤這麼久，我真的……”

季桃最怕就是家長說這些話，但是張春華也是好意，“好，我們結婚一定會請周濤和你來見證的！小濤媽媽你真的不用這麼過意不去。”

幸好這時候，門被推開，周路走了進來。

季桃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到他臉上，不知道他出去發生了什麼，臉居然這麼難看。

“到飯點了，先吃飯吧。”

吃過午飯后，張春華就自己走了。

周路不建議現在去見周濤，畢竟周家的人難纏，現在連自己的戶口都沒有遷出來，現在去見周家人，無異于送羊虎口。

張春華倒也聽周路的，大概是想著周濤的戶口，還得靠周路遷出來。

張春華走了，辦公室里面就剩季桃和周路。

剛才聽到人周路周經理，季桃不想起去年中秋節前來找周路的時候，保安說廠里面沒有別的姓周的，唯一一個就是他們的經理。

那時候想，周路怎麼可能是經理呢，他要是經理的話，怎麼會天天騎著那破托。

季桃又想起他的那宿舍，心有些復雜。

周路確實是沒有刻意瞞過什麼，不過是先為主，刻板印象了。

季桃想到這些，不免有幾分尷尬和唏噓。

辦公室里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周路坐在一旁看著，也不開口，就等著自己消化。

季桃覷了他一眼，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事要去忙啊？”

周路看著，哼笑了一聲：“怎麼，還想跑？”

“不是，我就是——”

季桃挖著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忙完了。”

他說著，起走到旁：“回宿舍還是想回房子那邊？”

季桃看到他這架勢，就知道他準備跟自己“秋后算賬”了。

季桃看著人，抿了抿：“回房子那邊吧？”

時間能拖一點是一點。

“行。”

他出手，季桃看了兩秒，才遲疑地把手放上去。

剛放到男人的掌心，的手就被對方地拽住。

季桃囧了囧：“有點疼。”

周路看了一眼，這才松了幾分力度。

兩人再回到周路那房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季桃連連打著哈欠，沙發邊上的錢撒了一地。

看到這錢，季桃就免不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窘迫地轉開視線，不想面對那些錢。

周路見狀，直接就把箱子往跟前拖一拖：“不要嗎？給你的。”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彩禮。”

季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周路先開的口：“不問問嗎？”

季桃當然想問，一肚子的疑，只是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現在既然周路自己都開口了，看著自己腳下的錢，“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打工，看著就不像是打工的。

“跟趙乾合作開了個公司。”

季桃咬了一下，“萬興也是你們合伙開的吧？”

“嗯。”

周路看這樣子，知道等一個個問題問，估計得說到晚上去。

“過來。”

他招了一下手，季桃看著他，沒。

他氣笑了，自己挪過去，一把將人抱在懷里面。

周路摁著人在上親了好一會兒，才跟說：“我是梁鄉人，其實離桐鄉也不算特別遠，我家那邊也很窮，我三歲的時候，我爸在工地出事，人癱了，我媽跟人跑了。”

“我爺爺一邊打零工一邊養我跟我爸，沒幾年，我爸有一次趁我爺爺不注意，喝農藥走了。我十歲那年，我爺爺半夜趕路去鎮上賣蛋，人摔水里面，人沒了。”

“家里面就剩我一個人了，后來是我表叔表嬸他們接濟我到初中，高二那年，我表妹查出白病，我表叔為了掙醫藥費，拼命接活，結果過度疲勞，人猝死了。”

“我輟學出去打黑工，給表妹掙醫藥費。我掙的錢杯水車薪，表妹的病惡化的也快，幾個月后人就沒了。我表嫂不了這打擊，半夜里喝農藥，人也沒了。”

那之后，他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初來社會只能干最苦最累最臟的活。

那時候他一個月的工資才六百塊，勉強夠吃喝，咬牙關一個月攢個一兩百，想著攢夠錢了離開。

可是就那點工資，怎麼攢都攢不夠。

所幸他腦子好，手腳也靈活，年后進了車行當學徒，工資雖然也不多，但也有個八百塊，還包吃住。

他在車行做了五年，攢了幾萬塊，想著做點小買賣，他也不想一輩子就這麼拿幾千塊的工資混下去。

那時候的機會比現在多，但他到底是年輕，也沒什麼經驗，幾萬塊創業就起不了什麼水花，錢沒幾個月就虧了。

后來他找人合伙開了家改裝車行，攢了些錢想開那會時下很興的茶店，這次倒是掙了點小錢。

只是沒幾年，越來越多的資本進場開茶店，他意識到自己的店支撐不了多久，恰巧趙乾大學畢業，找他創業。

他衡量再三，還是決定跟趙乾賭一把。

那會他手上其實已經有個三百多萬，他守著那筆錢也不是不能過。

可周路不想只守著那筆錢過，趙乾說他是葛朗臺，他要真的是葛朗臺，就沒他們公司的事了。

周路說的言簡意賅，平鋪直敘得沒有幾分起伏，但明明他過去的三十年過的也不算很好。

季桃終于知道為什麼早上的時候，周路跟過去廠那邊的時候說他跟沒差了。

“……代完了，季老師還有什麼疑？”

季桃低頭看著握著自己的手，咬了一下，才抬頭看向他：“那你以后是要在這里嗎？”

想去發達一點的城市。

“我要是以后都在這里，你就還是想跑是吧？”

季桃臉一熱：“你能不能別老說我跑？我時間到了，完任務了，要走了，不是很正常嗎？”

“那我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