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再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才恍然驚覺，與裴珩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心竟有了一的搖。

我不知，若是他開口挽留我，我是否會改變初衷？

但當時的我，并未覺察到這些。

我屏住了呼吸，腦子里一閃而過想把他打暈的想法！

然而還沒等我付諸行，面前的裴珩突然哭了。

他眼眶發紅，清澈的眼淚劃過臉龐，帶出兩條淚痕，在燈下是如此的破碎……

我幾乎是石化在了原地。

強烈的震驚以及不確定使我屏住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

我萬萬沒有想到，冷如裴珩這般的人，竟然……也會哭？

他……做噩夢了嗎？

很快，他掀了薄，打斷我的胡思想。

“柚凝？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他的嗓音中都帶著哽咽，又有些小心翼翼，很是復雜，我甚至無法全部理解。

我沒有回答，或者更確切的說，我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中，裴珩突然朝我了手……

他的作很慢，并沒有什麼攻擊，可我還是條件反的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他的每一次，都給我帶來巨大的傷害……

以至于遠離他已經為了我的本能。

而我的倒退似乎也對裴珩產生了強烈的沖擊，他原本就蒙了一層霧氣的黑眸此刻驟然，整個人像是遭遇了巨大的震，浮在空中的手也微微的抖起來！

“是啊，你那麼恨我，怎麼可能還會回來？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他自顧自的說著，角扯出一抹苦的笑。

我定定的凝視著他，“裴珩，我不再恨你了。”

“真的？”他巍巍的向我確認，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的無助……

“恩。”我點頭，輕嘆了一聲，“過去十年，乃至我的整個人生，我做的決定，我都不后悔。我燃燒著我的生命去你，也是我的選擇。你沒有以同等的奔向我，也是你的選擇，我不怪你。如果我恨你怨你，那我的人生將永遠被你纏繞。如今……我們終于可以好聚好散了。”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覺自己的心世界前所未有的平靜。

沒有波濤洶涌的恨，也再沒有炙熱強烈的，一切都回歸到原點。

“不……”裴珩搖著頭，眼神瞬間變得空起來，“柚凝，你別離開我，我不想就這麼散了！你回來，回到我的邊好嗎？”

我不懂那個如神佛一般的男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的脆弱，還有他的這些話，是愧疚還是懺悔？

我也不想懂。

于他，我再沒有任何留了。

轉過，我毫不遲疑的離開。

裴珩微愣，等他反應過來后才迅速追了上來！

“柚凝！”

林若儀正好在這個時候拿著酒回來了，見他瘋了似往外跑，立刻攔住了他，“爺！您這是怎麼了？”

“江柚凝呢？剛才出去了！”裴珩大聲的喊著。

“……”林若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落下一聲長長的嘆息，“爺，您喝醉了，太太沒有回來，我這一路上來也沒看到人啊。”

都知道太太跳海了，那麼多的搜救隊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裴珩并不肯相信，“不，剛才就在這里！”

“哎，爺……您還是喝點酒吧。”林若儀搖搖頭，將他扶進了房間。

裴珩眼神飄忽，“真的……不是？”

“是您太思念太太了。”林若儀解釋。

裴珩沒有再說，只默默拿過林若儀帶來的酒，一仰頭猛灌了一口！

“爺！您可別這麼喝啊，重要！”林若儀不斷的勸著，可惜裴珩本不聽。

方才他真的以為江柚凝回來了……

即便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但只要還活著，就好！

然而現在林若儀告訴他，那不過只是夢一場？

方才出現的江柚凝，只是他的幻覺……

好不容易才有的希，瞬間就這樣破滅了。

他的心仿佛被闊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好疼好疼！

也許喝醉了就不會再有這麼疼了吧？

以前怎麼不知道，原來酒是這麼好的東西？

林若儀見本勸不，只好嘆息著離開了。

這上的事啊，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想明白了才行，旁的人勸的再多，也沒用！

——

我從桃花源出來時，遠遠的就看到蕭冥寒和慕言風兩人在車外著煙，似乎在聊著什麼。

白的煙霧裊裊而升，模糊了他們的臉。

“怎麼都出來了？也不怕別人看見？”我挑眉看著他們。

來之前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人發現，結果這倆可好，明目張膽的出來煙？

真不知道這群男人還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兩人迅速轉過頭來。

慕言風朝我的方向快走了兩步，“學姐，你終于出來了！沒出什麼事兒吧？”

“能有什麼事兒？”我笑了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東西都拿到手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剛才我和蕭總多擔心你！”慕言風長舒一口氣。

他快人快語，想什麼不會多加思考，就這麼說了出來。

我下意識的看向蕭冥寒。

后者已經掐斷了煙頭，走過來開了車門，“走吧，時間不早了。”

我們三于是上了車，車子都開出去一段距離了，蕭冥寒才問，“有沒有人發現你？”

“沒有。”我搖頭，并未提起和裴珩面的事兒。

林若儀進書房后我沒有立刻就走，躲在門外暗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裴珩以為我是幻覺，林若儀本不相信我會出現。

對于他們來說，我本也不存在，更談不上發現。

然而我卻不知，蕭冥寒最想問的，其實是我有沒有上裴珩……

拿到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我對這座城再沒有半分羈絆。

“什麼時候能去國外？”我迫不及待的問。

“這麼急？”蕭冥寒側眸看了我一眼，隨后又專心開車，話卻沒停，“裴珩就快結婚了，不看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