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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5章 埋伏

  鄴城，這個建在漳水南邊的古城，在三十多年前被曹看中，為曹魏的開國國都。  sto.c🍒om🎈提醒你可以閱讀最新章節啦

  建安十五年，曹統一北方後，為彰顯權威，宴飲文士，建了銅雀臺。

  建安十八年，曹稱魏公後，擴建鄴城，在銅雀臺東邊建起了金虎臺，作為軍事指揮中心。

  建安十九年，曹晉魏王后，又在銅雀臺西邊建起了冰井臺，兼倉儲與軍事功能。

  三臺並立，以鄴城城牆為基，挨漳水，俯瞰漳水南北兩岸，同時又控制著鄴城周圍最主要的渡口——鄴城津。

  鄴城津是連接鄴城與北岸軍事要塞的主要通道——比如說曹建在漳水北岸的玄武池水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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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苞駐馬在鄴城津的北岸，遙南邊那三座巍巍高臺。

  馬蹄下的渡口，一片狼藉。

  槍尖挑起半截焦黑的鐵鏈，鐵鏈末端還拴著同樣被燒得焦黑的橋樁。

  漳水在此本有木橋直通銅雀臺，如今只剩幾被燒得禿禿的橋樁在河心，像被拔了牙的巨頜骨。

  曹擴建鄴城後，鄴城渡因為可以直通銅雀臺，進鄴城，故而就了曹氏當權者的專用通道。

  此時這條通道，已經被徹底破壞。

  沒有留下任何一點有助於渡水的東西。

  很明顯，鄴城的魏軍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把這條曹魏皇權象徵的通道毫無顧忌地毀掉。

  不用千里鏡，張苞就可以猜到，對岸樓上，明里暗裡不知有多雙眼睛正盯著自己這邊。;

  不遠的玄武池，火未滅，正冒出滾滾濃煙。

  船隻殘骸在池面鋪黑毯，燒的龍骨支棱如鬼手。

  確定渡口無法渡河，張苞問道：

  「附近還有渡口嗎？」

  事實上，就算是渡口沒拆，張苞也沒打算從這裡強渡。

  鄴城的城牆再加上三座高臺，就這麼杵在水邊。

  想要從這裡渡河，那就是強渡再加攻城，而且還是選擇最難攻打的地方攻城。

  除了讓將士白白送死，沒有其它效果。

  聽到張苞問話，嚮導連忙回答：

  「有，除了這個渡口，東邊百餘里有一個渡口，西邊有一大一小兩個渡口。」

  看到張苞沒有說話，嚮導於是繼續解釋道：;

  「東邊渡口斥章津，乃是扼守青州與冀州的渡口之一，從那裡可順水直通青州。」

  張苞聞言，神一。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

  「那西邊呢？」

  「在鄴城西邊四十餘里，有小渡口名曰三戶津，百姓多是從那裡渡水，鄴城西市販夫多自三戶津渡漳，販繒帛於并州。」

  「往西六十里，有大渡口名曰梁期津，乃是連接并州與冀州的要衝，鄴城向太行山麓調兵運糧，皆是從那裡經過。」

  張苞大喜，想都沒想：

  「傳令，立刻前去梁期津！」

  看到漢軍並沒有在對岸逗留，而是繼續向西而去，銅雀臺上觀的魏軍鬆了一口氣。

  「快，再多加點干糞！」;

  狼煙越發地了，再加上十丈高臺的助力，狼煙數十里外清晰可見。

  ——

  梁期津，作為連通冀州與并州的咽要道之一，曹平定并州時，張遼部即由此渡口運兵。

  正是看到了此渡口的重要，曹曾在此設津尉，駐兵五百，又置烽火臺六座，與鄴城金虎臺相。

  只是待曹徹底平定北方後，冀州就了曹魏的大後方，梁期津重要有所下降，駐兵也有所減。

  待曹叡當政，由於在西邊屢屢失利，不得不調後方大量兵力對前線進行補充，梁期津曾一度撤銷津尉。

  司馬懿主河北後，太行山狼煙四起，梁期津的重要再次凸現。

  只是司馬懿終不能與曹相比。

  而此時的魏軍，更不可能與曹時代的曹軍相比。;

  面對季漢的強大力，河北兵力未免有捉襟見肘之憂。

  故而司馬懿雖在梁期津重設駐兵，以助轉運人馬糧草，但人數不過百人，且多是老弱。

  由於提前得到了鄴城的狼煙示警，待張苞率軍到達渡口時，這百來人就已經全部退到了對岸。

  在退走之前，他們還放了一把火，看樣子是打算把木橋和渡口周圍的大小船隻都毀掉。

  不過因為張苞率領的是騎兵，速度很快，駐軍只來得及破壞掉兩岸的吊橋機關，燒掉了一部分橋樑。

  看到漢軍騎兵到來，正在破壞對岸橋樑的魏兵頓時就是哄然逃散。

  留給張苞的，是一座兩頭皆被破壞，唯留下中間部分立在河中心的殘破橋樑。

  仍在水裡冒著黑煙的渡橋，以及對岸逃遠的魏軍背影，仿佛在嘲笑著張苞來遲一步。;

  張苞面有些不善，丈八蛇矛重重刺焦黑的橋樁，槍尖帶起的木屑里混著火油的刺鼻味。

  鄴城燃起的狼煙，足以讓渡口守軍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來進行破壞。

  臉不好，只不過是因為心裡的那點僥倖未能如願。

  不過這裡沒有像鄴城津那樣被毀得那般徹底，未必不能利用起來。

  最重要的是，對岸沒有守軍。

  也就是說，只要在偽魏援軍到達之前，搭起浮橋，自己就可以控制住冀州通往太行山的咽，進而威脅司馬懿的後路。

  一念至此，張苞不再猶豫，厲聲喝道：

  「取筏，搭橋！」

  吼聲甚至過水聲。

  皮筏子，這個原本是流傳在涼州的渡水工，在經過馮某人的發掘之後，已經為漢軍的戰略資之一。;

  平時不用的時候，不會占用太多地方，重量也輕。

  需要用的時候，只要充好氣，再配上南鄉牌麻繩，無論是來當泅水的工，還是用來搭建浮橋，都是極為方便。

  比起就地伐木作筏，那是快了不止數倍。

  所以為行軍必備之，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從涼州到并州，再到塞外，無數草場牧場，又為此提供了足夠的基礎。

  有人拿出一個帶著尖頭的竹筒，再用一頭套有膠的木柄組合打氣筒。

  在「撲哧撲哧」的打氣聲中，原本乾癟的皮囊在此起彼伏的打氣聲中迅速鼓脹。

  季漢對魏吳兩國的優勢，不是靠那一樣兩樣三四五六樣新鮮東西的，而是有著完整系統的運作制的優勢。

  組織能力，生產能力，權利的分配，升遷制度，資源調配……等等等等，都是這個系統的組部分。;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有皮筏子被推水中，十名水極佳的漢兵已赤膊躍上。

  「橫索！」

  岸上的人把麻繩與魏軍沒有來得及破壞的鐵鏈絞牽引索，扔到皮筏上。

  隨著皮筏向對岸不斷靠近，第一道浮索已由敢死隊拽過河流。

  「快！把筏子都接好！」

  著膀子的士兵開始將羊皮筏用浸過桐油的麻繩串聯。

  魏兵在逃走前雖然破壞了橋面，但立在水裡橋墩基本都被保留了下來，這給搭建浮橋省了不事。

  只要把浮索綁到橋墩上，就能牢牢地進行固定。

  而河中間還沒有被破壞的橋面，則是被拆了下來，鋪到皮筏上，又省了不伐木的功夫。

  看著浮橋不斷地向著對岸延，站在岸邊的張苞心底冒出一個念頭：;

  自己那個妹夫，雖說是好了點，人品不太行，巧言令哄得三娘和四娘都同時委下嫁一夫。

  但怎麼說呢，他那一的本事，確實是世間見……

  當夕將水面染赤金，最後一個繩扣被死死地綁在樁子上，浮橋宛如一條巨大的蟒蛇橫兩岸。

  兩岸的將士都發出歡呼聲。

  「試橋！」

  先鋒騎卒牽著戰馬，開始試渡。

  為了以防萬一，無論是人還是馬，上都綁著充了氣的羊皮筏子。

  戰馬的蹄鐵還特意裹了麻布防。

  第一匹戰馬踏上浮橋的瞬間，羊皮筏發出令人牙酸的聲。

  十匹戰馬順利到達對岸。

  「渡水！」;

  日頭已經到了山頭上頭不遠的地方，又只有一條浮橋，天黑之前，大軍不可能全部過河。

  但張苞需要抓時間在南岸建起營寨，以防萬一。

  待夕到山頭，已有近三千人馬渡到了對岸。

  「去，派出一千人，去前方樹林裡伐木，再安排一千人運木，剩下一千人挖。」

  雖然時間有些迫，但大不了天黑以後，趕工一下。

  因為夜盲癥對於漢軍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

  張苞剛剛安排完畢，只聽得上游忽然傳來悶雷的聲音。

  張苞有些疑正要循聲看去，豈料座下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

  驚得張苞猛扯韁繩的瞬間，心裡同時到一陣不妙！

  在很多時候，戰馬的敏銳往往遠超人類。;

  南岸不遠的林和上下游的蘆葦盪中，突然戰鼓震天，旌旗四起，喊殺聲四面而至。

  「不好！有埋伏！」

  張苞驚怒加，然則他的暴喝聲卻是淹沒在嘈雜中。

  與此同時，魏軍連弩手的影在林和蘆葦盪中如鬼魅浮現。

  「迎敵！舉盾！」

  幸好，提前到達南岸的漢軍都是銳，雖然沒有防備，但在一陣混過後，居然能很快退到岸邊，開始結陣。

  「蓬蓬蓬！」

  從三面包圍過來的魏軍已經開始箭。

  箭矢如蝗飛。

  一時間，南岸上空竟是暗了下來。

  仿佛夜提前到來。

  漢軍的盾陣還沒有完全立起來，有人被箭矢中，慘呼著倒地。;

  而在如雨的箭矢中，更有石塊呼嘯而至，砸得牛皮盾轟然炸開，飛濺的銅釘嵌後面士卒的面門，將兩顆眼珠釘在顴骨上。

  對面竟然還有霹靂車。

  由此可見，這絕不是臨時設伏，而是早有預謀。

  張苞看到將士們的慘狀，目眥裂：

  「狗賊！安敢如此欺我！」

  怒吼聲中，有著無盡的懊悔和愧疚。

  在搭好浮橋以後，他就應該第一時間派出斥侯，搜索附近。

  然而從居庸關到鄴城，這一路過來，魏軍不是風而降，就是風而逃。

  就算是路上遇到城池，最多也就是閉門不敢出戰，更多的則是舉城迎接自己。

  這些年來，因為接連不斷的勝利，大漢上下，不人對魏國本就有輕視之心。;

  雖然出發前鎮東將軍有所提醒，但因為從涿縣到鄴城這一路來偽魏的表現，連張苞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有了輕敵之心。

  而鄴城守軍為了阻止他渡過漳水，竟然不惜焚毀鄴城渡和玄武池，更是堅定了他對魏軍不敢與漢軍鐵騎相爭的念頭。

  以至於看到梁期津的魏軍倉皇逃走，那更是理之中。

  沒有及時派出斥侯，正是他大意的表現。

  而在這一刻，他終於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

  戰馬嘶聲中，腥熱的馬噴在他的臉上，讓他嘗到鐵鏽味里的苦。

  不過幸好，在付出不小的傷亡後，漢軍的盾陣終是立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上游洪峰終於到來，數不清的檑木順流而下。

  這些巨木被削稜角，表面釘滿倒刺鐵鉤，專為撕裂浮橋而制。;

  浮橋在洪峰中發出垂死的。

  羊皮筏的浸油繩索在巨力拉扯下來回收，張苞眼看著三串聯的筏子被挑上半空，橋上的數名士卒被絞麻花。

  接著，岸上樁子的鐵環突然崩飛，錨鏈在慣的作用下，碎兩名士卒的頭顱，紅的，白的，灑了一片。

  最後，主索終於從中間炸裂，斷裂瞬間發出琴弦崩斷的悲鳴，整座浮橋已扭曲巨蟒垂死的模樣。

  羊皮筏在浪尖翻騰如鱗片剝落，木板碎漫天木刺。

  兩岸的漢軍被徹底分割。

  很顯然，魏軍就是想要吃掉南岸的漢軍。

  眼看著弓弩對已經立起盾陣的漢軍威脅大減，魏軍的戰鼓聲再變，魏軍步卒開始沖陣。

  戰馬已亡，張苞不得已換了另一匹馬，手持長矛，立在岸邊，怒目圓睜，看著從三面不斷接近的魏軍，手背青筋暴起。;

  漢軍在如此短的時間組盾陣，已是難得，想要以弓弩阻攔，本不可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毫無顧忌地不斷近。

  張苞能做的，就是不斷地下令，調整好陣形，準備一決死戰。

  「站好穩住，拿好兵，聽好號令！」

  「大漢男兒，為家為國，何懼生死？」

  「風！風！風！」

  「大風！」

  兩千多的南軍將士，此時終於表現出漢軍銳應有的氣勢。

  特別是張苞特意站在大旗下最顯眼的位置，舉槍長呼，給了將士極大的鼓舞。

  「不要怕，只要堅持到天黑，賊人就拿我們沒有辦法！」

  漢軍銳基本沒有夜盲癥，不怕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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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張苞就不信，對面的魏軍也能和他們一樣，敢跟他們夜戰。

  雖然中了埋伏，但張苞也不是初上戰陣，好歹算得上是南征北戰。

  看到對方並沒有利用優勢慢慢磨死自己，而是要迫不及待地讓步卒衝上來，張苞很快就想到關鍵所在。

  而此時，他舉著千里鏡，終於看清了對方主將的大旗。

  郭字大旗，殘的餘暉里，有些猙獰。

  雙方都有人下意識抬頭看向殘，只見山頭已經把小半日頭遮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