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得子康,他為兒郎,需承爵衍嗣,撐霍家門庭,我尚管不了他。但你讓他參與這些七八糟的事。離天家的皇子皇孫都遠些。”
霍子康,便是霍小侯爺,霍靖。
徐林墨聞言,不置可否。
眼下,高門皆知,霍氏定北侯一門獨善其,霍小侯爺只承爵,連個職都沒有。
同秦王殿下私下好,也是陛下所樂意見的。
且障眼法罷了。
霍小侯爺,本是楚王的幕僚。
這徐淑妃在宮闈,一開口竟是直指要害。
然徐林墨卻甚覺荒唐,此間霍靖所在的位置恰到好,于兩王而言,一明一暗。故而未再多言,只跪安退去。
卻也不曾多想,半山親貴,霍小侯爺的院子里,論政結束后,楚王心中尚且不安,便來尋了霍靖喝酒。
霍小侯爺心思縝,為其分清利弊局勢,連帶徐林墨有意藏的,都道了個清楚明白。
于是,楚王殿下聞言,當真如星火落柴堆,一即燃。咬牙切齒拂袖離去,無論霍小侯爺如何阻攔,都難平怒氣。
只言要煞煞秦王殿下威風。
霍靖看著遠去的人,挑了挑眉回落座,烹茶彈琴。
一人從后堂轉出,黑披發,踏步無聲,拎壺倒茶,湊鼻清嗅。轉眼將茶水一飲而盡,順道掌熄滅了爐中炭火。
霍靖觀其人飲開水,覆焰火,只止琴恭賀,“先生功法又盡一步,恭喜。”
應長思狹長的桃花眼中,尚且滾著一抹不正常的琉璃,只笑笑道,“比吾之師尊尚有差距。”
頓了頓又道,“無妨,師尊近來也了傷,方才我已看過。如此且要歇一段時日,我便差不遠。”
應長思的師尊,蒼山派唯一的掌門尹無雙,數十年前早已香消玉殞,魂散于雪山之巔。
方才所見的,是和尹無雙有著六七分相像的葉照。
霍靖也沒反駁,只待人眼中琉璃退盡,復了清明神思,方道,“阿照上回言語梅花針之事,不知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應長思了眉心,“想必未除的牛針認主,尋著母針而去。”
“兩個法子,要麼尋來朔方玄鐵,吸出牛小針。要麼殺了梅花針的主人,一了百了。”
“后者吧,我來手。”應長思又飲了口茶,“近來不對勁,多半是連番力戰,又守在秦王那般人邊,心神不聚,沒有及時調服功法。我方才探脈像,細沉幽弱,功法也散了三。且不說我們沒有朔方玄鐵,便是有,此刻給針,多來是不住。”
霍靖頷首,“既如此,先生可要我幫襯些什麼?”
梅花針的主人是陸晚意,常日在深宮伴著賢妃,并不好下手。
應長思著方才離去的人,“那楚王殿下不是要煞煞秦王殿下的威風嗎?他何時手,我便隨之手。”
霍靖頷首不語,只含笑繼續琴。
楚王能怎樣對付秦王?
文比不過,敵不過。
唯剩這圍獵場上,暗箭無眼,猛無。
*
已至日暮,蕭晏尚在紫英殿中,自前兩日父子二人為著立秦王妃一事起了爭端后,蕭晏靜心恍然,三千寵便等同于三千集怨。
他尚是皇子,帝王親子。
即便犯再大的錯,只要不是造反奪位,他貴為天子的父親都不會他。然阿照卻不同,隨時會被遷怒。
遂而,當這一刻蕭明溫道,“你母妃的意思,打算提一提你后院那位孺人的位份,但是側妃與王妃位且緩緩,其他隨你挑都。朕看著,還是一級一級抬吧,不易太過惹眼。”
蕭晏一下便聽出了意思,這是陛下在測他的態度。
本來親王除了正妻王妃位,需由天子親定,其余位份本不必經過前。且還是一級一級抬,怎麼就勞皇帝如此慎重開口了。
“謝父皇,暫且不必了。”蕭晏笑道,“非年非節,亦無功無勞,誠如父皇所言,等當真出息了,再論不遲。”
蕭明溫勾了勾角,看他一眼。
蕭晏便道,“不過父皇,待有功勞了,兒臣可不愿一級一級抬的。顯得兒臣小氣。”
蕭明溫笑出聲來,這才是他這個兒子的子,肯退但也不忘進,半點不肯吃虧。
“除了王妃位留一留,其余隨你。”
“父皇放心,兒臣有分寸,事關那日五皇嫂生辰宴一事,如今外頭漫天的聲音……”
蕭晏頓一頓,“是不能坐那位置。”
話到這個份上,蕭明溫徹底安了心。
看來未被迷,是他多了心。
蕭晏從紫英殿跪安,出來時已經夜昏沉,心下卻松了大半。
匆匆步履尚且輕快,然未走幾步便頓了足。
葉照提著一盞羊角燈,在殿門不遠等他。
驀然地,蕭晏心下慌了慌,方才對著皇帝說得話,可是被聽到了?
不會,夜中有風,兩地尚有距離。
“怎麼想到過來的?”蕭晏走上前去,笑道。
“半山歸來,聞殿下未歸,便來候一候您。”葉照隨他轉,走下階梯。
蕭晏觀神,并無不妥,遂道,“父皇留我敘話,晚了些。”
葉照點點頭,“那殿下用過膳了嗎?”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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