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過半開的窗戶,重新落在西邊的書房中。
*
亥時三刻,蕭晏踏月歸來。
葉照原在屋中打坐,調理心法。遠遠聽到腳步聲,耳垂微,遂止息功法下榻迎他。
“殿下飲了酒?”一近,葉照便聞到了撲鼻的酒味。
“一點藥酒,無妨。”蕭晏眼角堆著滿滿的疲乏,見到葉照,勉強散去些。
“妾去吩咐熬盞醒酒湯,不然明日該頭疼了。”葉照扶著蕭晏,正喚人,不想被人一把拉住。
“飲過了。”蕭晏面上撐出兩分笑,低頭嗅發間桂花油的芳香,“不是讓你早些歇下,莫等本王的嗎?”
這話說得實在口是心非。
你若傳話不過來了,人便自己歇下了,自不會等你。
“妾睡了,多半也得讓殿下鬧醒。”葉照剜他一眼,換了個說法。只將人扶進屋,給他寬解帶。
“困嗎?”蕭晏張著臂膀,用下顎磨額角鬢發。
“還。”葉照牽著他坐下,給他按了會太,又喂了盞茶水,見他氣息平順了些,遂道,“妾伺候殿下沐浴吧。”
“本王自個來吧,勞你伺候又不知要到何時結束。”
葉照聞言,抬眼天,低嘆,“殿下怪會倒打一耙。”
蕭晏將人圈在懷里,泛著烏青的眼底著兩分笑,勒了把抹的帶,讓原本立的峰巒一下更加起伏洶涌。
葉照才蹙眉,這人便已松開帶,借著涌間的那點空隙蹭上來,垂首埋進膛。
上一瞬還想發火,下一刻男人這幅姿態,便堵得你將“浪子”三個字吞進肚里。
這怎麼看都是一副仕途不暢、闌珊蕭瑟的模樣。
加上這箍腰施力卻不由打的手,和啞聲嗓音里的一聲“容我靠一靠”,就差把“累”“乏”“辛苦”“難過”寫在臉上了。
對外英姿發、神肆意的秦王殿下,關起門來扯了傷疤、出弱與人看。
這、誰能舍得不讓他靠?
誰,還能推開橫他一眼。
葉照一邊心疼,一邊順勢而上。
只著他頭頂,聲道,“殿下可是有煩心事,可與妾說說。說出來,許能舒服些。”
蕭晏不吭聲,只以面著又磨又,就差啃上去。
“也罷,妾一婦道人家,三寸梳子兩尺發,原也聽不懂殿下那些軍國大事。殿下安歇吧。”
葉照邊說,邊按著他后腦,悶住他。
仿若還有未竟的半句,妾只配以侍君好。
無聲勝有聲。
果然,未幾這人便掙扎著退開來,息道,“可真能磨人。”
“罷了,本王與你絮叨會。”蕭晏將中領口拉下些,散去酒熱。
他拍著一側空座,顛了顛。
看得出,是真累了,酒意也沒散,這會連人都抱不住了。
葉照識趣地下來,挨在側,還不忘拉過他的手,虎口,給他緩神。
西北邊地將士的兵調新,林林總總共需一百萬兩銀子。
兵部領了這差事,但是戶部不撥銀子。
戶部不給原也無妨,蕭晏按表上奏即可。
然上達天聽后,戶部同樣是變不出銀子的。便是有,也不能給,否則便是變相說明欺辱秦王殿下。
戶部背靠的是五皇子楚王殿下。
滿朝皆知,天子也知。但君臣不捅破,便是君臣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自然上達天聽了,還有另外一個結果,戶部不出銀子,但楚王殿下有法子生出銀子,能幫襯到掌著兵部的秦王殿下。
如此一來,楚王便出了風頭,分擔君憂,能力十足,襯得秦王十分無能。
是故,蕭晏索著這事,不曾上奏。
他確實酒意未散,這廂說的話,尤其是此等公務,葉照印象中,上輩子便是三年加起來他都從未說過這這般多的公務。
當真是絮叨,從寢殿一直說到凈室。
且說的都是真的。
葉照給他洗子,隨他的話回想半月前,他與屬臣在這聽雨軒正殿談論的容,彼時在此養病,偶爾廊下歇息,自能聽到些。
是一個意思。
只是,這一刻,葉照突然便沉默了,面亦不太好看。
蕭晏靠在桶壁上,抬手了面龐,半闔著眼道,“想什麼呢?怎麼瞧著生氣了?”
葉照搖搖頭,繼續給他著肩膀,“妾只是覺得沒意思的。您和楚王相爭,朝臣各自站位,陛下高座且看哪個兒子更出息,你們都為著自己的好。那到底還撥不撥銀子了?邊地將士的武便拖著不換嗎?若是外寇來襲,將無兵刃,亡國便在眼前。”
“從來苦的,都是百姓。”
葉照手下力道到底有多大,蕭晏不敢想,反正這一刻他覺得肩骨要被碎了。
加之“亡國”二字,他半闔的雙眼一下睜開了。
眼前人絞干巾帕尚在彎腰給他,他垂眸尋目。
“起來吧。”葉照直起子。
蕭晏便隨抬首,他勾著角道,“阿照,你真。”
從皮到骨,到靈魂,他的姑娘都在發。
葉照笑了笑,沒再接話,只拿了給他換上。
帷幔簾帳放下,床榻一方天地便局促了許多。葉照雖憐百姓疾苦,卻也無能為力,心思尚且凝在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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