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第 92 章

從沈稚看到這手書的時候, 雲錦便知道，一切都瞞不過去了。

跪在地上，渾都在發抖，“是郎君的吩咐, 從……從去年夫人醒來之後, 郎君便命我開始監視夫人的言行舉, 平日見過什麽人，說過什麽話, 事無巨細都要上報。”

原來從醒來之後就開始了。

這一年多來, 他對的一言一行全然掌控, 外面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邊還安了他的人時時刻刻監視的一切，纖悉無。

氣極反笑地問：“連意識不清醒時的夢話也要記, 這也是他的吩咐？”

雲錦巍巍地應是, “夫人還未恢複記憶時，郎君便讓奴婢記下夫人的夢話, 推測夫人記憶恢複的狀況。郎君還說, 夢境能夠窺探人心，也最能表達人的潛意識，夫人心裏惦記誰, 在考慮什麽、糾結什麽, 郎君都要知道。”

沈稚闔上眼睛, 只覺得渾的管都灌滿了寒意，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頸，那巨大的無助和強烈的窒息在心猛烈織, 快要將整個人吞噬。

這是嗎？

這便是他的方式嗎？

良久之後，長嘆一口氣, 垂下眼眸，無力地看著地面上跪著的人，“你先起來吧。”

談不上背叛，因為雲錦本就是裴慎買來的丫鬟，和聽雪山莊所有人都一樣，只聽命他一人。

所以又有什麽好追究的，雲錦只是奉命行事。

雲錦卻不敢起，淚眼婆娑地仰頭看，雖然知道解釋沒用，但還是道：“當初夫人醒來，奴婢言語失當，讓夫人誤以為是郎君的外室，害得夫人心低落許久，郎君沒有發落我，只吩咐日後由我暗中記錄夫人的言行舉止，以此將功折罪，如有錯，一并重罰。”

這也是打從一開始就怵這位主子的原因之一。

沈稚沉默了很久，嘆口氣，平靜地說：“我可以不追究，也不會同他提起此事，就當不知道。可……你這麽寫居安，會害了他的。”

明明早晨還答應了，不將居安來送花枝的事說出去，可轉頭就白紙黑字記在冊子上，如果不是被發現，這幾頁手書不日便會送到裴慎手上。

這些在旁人看來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落在裴慎眼中，都有可能無限放大。以他的子，定然不會輕輕揭過。

沈稚著書冊的手指微微泛白，最終還是撕下那一頁，扔進了火爐。

雲錦眼睜睜看著那頁紙被火舌吞噬，跪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安，哀求地著：“奴婢……奴婢害怕，若是旁人告知了郎君，奴婢卻沒有記錄到，郎君也會責罰奴婢的……”

沈稚頓覺不上氣，心中一片寒涼，思索片刻道：“你按我說的，重新寫一份。”

雲錦只得點點頭，到案桌上研墨。

“後山送來梅枝……夫人與劉順家的在梅林閑話兩句……”

沈稚一邊念，一邊寫，盡管事還是那件事，但避重就輕，弱化了居安的存在，整件事看起來就顯得平常多了，而雲錦也不會因為錯而到懲。

待雲錦寫完，還要伺候洗漱，沈稚閉了閉眼睛，道：“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雲錦含淚：“夫人……”

沈稚沉默許久，終于說道：“你和沁芳一樣，都是我邊伺候得最久，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尤其是沁芳走後，我心裏有事，對你幾乎是言無不盡。可我沒想到，你一直瞞我、監視我，將我的言行舉止事無全數上報……我知道你不能違抗他的命令，我不怪你，可要我像從前那般信任你，對你推心置腹，也是不可能了。”

雲錦泣不聲道：“是奴婢對不住夫人。”

沈稚眼底盡是疲態，“下去吧。”

雲錦將地上的瓷片收拾出去，屋就只剩下沈稚一人。

炭盆裏燒得正旺，燭火在耳邊滋啦作響，那些明亮的火圍繞著，卻不到任何的溫暖，反而渾冰寒，即便抱著膝蓋將自己蜷起來，也無濟于事。

淚水迷蒙了雙眼，只看到模糊的火跳躍。

恍惚想起去年這個時候，他們還在保定的別苑，從日棲園回來時暮降臨，他在院門外一路都設了石座燈，整座院落燈火通明。

漫天大雪，三千明燈，在雪裏擁著他，那時以為自己得遇良人，是真的想要與他相守一生。

那時為他的深到落淚，以為他是世上最寵的人，甚至當他不滿太過照顧居安時，還用調侃的語氣說這吃醋，但心還是歡喜的，因為他喜歡，喜歡到眼裏裝不下任何人，也要全心全意只他一人。

可後來才知道，他的所做作為，與吃醋沒有分毫關系，他對已經是一種病態的獨占！

把囚在這方寸之地，把當自己的所有任意玩弄，不讓見任何人，在暗中監視著的一言一行，任何與有過往的異，都被他視為眼中釘中刺，甚至對其趕盡殺絕，如今更是以邊人的命來拿，屈服……

好像是個死局，一輩子都走不出去了。

……

幾日後的一個清晨，沈稚醒來後坐在榻上看書，便聽到院子裏傳來笑鬧聲。

支起窗子，竟是寒風裹挾著細雪卷進來，探頭往外瞧，院中的樹木和草叢上已經覆蓋了薄薄一層積雪，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顯出一種素白的和。

然而，沈稚卻在冰天雪地中，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影。

那人從馬上下來，手中馬鞭扔給一旁的護衛，他著一玄黑長袍，大步邁院門，佛頭青的大氅在風中鼓，滿積雪猶如霰粒般落下，明明不是冬夜，卻讓一瞬間有種“風雪夜歸人”的錯覺。

仿佛還在保定那幾日，坐在屋圍爐喝茶，他從外面辦完事回來，披一風雪，一個屋外一個屋，遙遙相顧。

可如今，一切都不複從前了。

這種溫暖的錯覺轉瞬即逝。

因為看到他走近時，眸中的冷意比漫天霜雪還要凜冽三分。

沈稚頓覺不寒而栗，執筆的手抖，而他邁進來的每一步，都似重重踩在的心尖，要將碾得碎。

屋溫暖如春，裴慎踏進門時，發上的雪粒就悄無聲息融化了。

心心念念的那人，小小的一只，安安靜靜地坐在榻上，心中原本滔天的怒火竟然就這麽奇異地散去不，可當用那種冰冷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裴慎眸中又結了一層寒冰。

“在看什麽？”他下大氅，隨意擱置在架上，一步步走到面前。

沈稚斂下眼眸，“醫書。”

見連一個眼神一句話都對自己吝嗇至極，裴慎臉愈發的沉，再沒有一溫度。

沈稚還未反應過來，腰肢一，子驟然懸空，竟然就被他這麽一把橫抱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怒瞪著他，子用力地掙紮抗拒，無奈男人的手臂如鐵鉗，本掙不開。

裴慎漆黑熾熱的眸底仿佛醞釀著一場風暴，“做什麽？你我是夫妻，自然該做夫妻應該做的事。”

沒等拒絕，男人便抱著大步往床邊邁去，後背抵著的被褥，他一雙大掌也跟著撐在耳側，急促而炙熱的氣息落在面，激起一陣戰栗。

沈稚手臂掙紮不得，又拿腳踹他，卻被他用膝蓋分-開了兩蹆，這個作立刻讓背脊一陣發寒，兩不自覺地打起了戰。

“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這個？！”的口劇烈的起伏著，後槽牙恨不得咬碎。

“當然不是，”裴慎眉宇間蘊著怒氣，以至于他的笑容都著一難言的鋒利，“先做，做完給你看場好戲。”

沈稚心猛地一墜，直覺他口中的“好戲”一定不是什麽好事，“誰又得罪你了？”

裴慎冷著臉沒有回答，便在腦海中飛快地回憶，自己這幾日可有做什麽事令他不喜，或者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被雲錦記在冊子上，上報給他。

然而裴慎并沒有讓思考太久，強勢而猛烈的索取便開始了。

如果說微雨廬那一回還帶著做戲和挑釁的分，更多的是他在惡趣味地觀察的每一個表，戲謔地看想喊卻不敢喊出口，今日便是發洩一般的肆無忌憚，霸道又蠻橫。

他額頭有汗珠落在的臉頰，墨翻湧的眼眸著類似腥的薄紅，像囚在深淵的惡，隨時都能迸發出毀滅的力量。

如此還不夠，齒一路吮咬，刺月要側的皮，沈稚忍不住攥下的錦衾，然而男人并沒有因失聲痛呼而停下，甚至連那細細的系帶，都被他用牙齒撕扯開來，齒在最敏-脆弱的地帶齧咬游移。

到後來沈稚連神志都不太清明了，瑩白細膩的雪都是他作惡的痕跡，即便累得睡過去，子猶在不由自主地。

裴慎低頭上下打量紅痕斑斑的子，像在欣賞一幅工筆重彩的仕圖，瑩薄瓊玉，胭脂海棠，天。

沈稚實在累得睜不開眼了，只能任由他作弄。

後來聽到水聲，知道是他抱著去洗澡，洗幹淨了人才舒服一些，將自己裹在被褥裏沉沉睡了過去。

可似乎才合眼沒多久，便聽到裴慎在耳畔輕輕地說道：“綰綰，起來。”

“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睡夢中的沈稚聽到這聲，悚然驚醒。

突然想起，做之前他是提過此事的，可這半日折騰下來，完全沒有心力去過問，竟然就這麽睡過去了。

究竟是什麽好戲，能讓他今日怒意沖天，大老遠的跑來懲罰一頓？還要親自去看……

對上男人沉冷戾的眼眸，頓時頭皮發麻，登時有種不好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