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檸第一次見男生哭鼻子。

    一半詫異，一半稀奇。

    拿開男人的手，半蹲在林宥齊麵前，捧起他的臉，“為什麽要哭？”

    好看。

    林宥齊哭起來真好看。

    哭得臉都是的，睫耷拉著黏在一起，眼眶也是紅紅的。

    不懂林宥齊為什麽要哭，但很喜歡林宥齊哭鼻子。

    喬檸湊過去，避開他眼淚流過的地方，親了一口，“小孩子才哭。”

    “你可不可以說隻我。”

    林宥齊抓住的手腕，用的手給自己眼淚，“哄我也行，你說隻我。”

    “我不哄人的。”

    喬檸口吻平淡。

    不哄人，隻說真心話。

    不過剛剛那一句，一輩子什麽的，可能做不到，但現在確確實實喜歡林宥齊。

    這麽可的小狗，沒有理由不喜歡。

    “你無，你冷漠。”

    林宥齊止住眼淚，卻還是淚眼汪汪，控訴：“你的心比石頭還。”

    “下周，我們公司會組織去佛羅倫薩的旅遊。”

    喬檸思維跳。

    林宥齊控訴他的，不妨礙引出一個新話題。

    林宥齊哼了聲，沒應聲。

    他是不可能陪這個無冷漠的人去佛羅倫薩的，他每天都很忙，今天也不例外。

    “我本來不想去的，今天的機票也是飛西雅圖，但是剛剛突然有個念頭，我想和你一起去。”

    喬檸把想法娓娓道來。

    了鞋，往屋子裏走，倚著沙發扶手坐下，晃悠著兩條小，“我其實不太喜歡意大利，但現在很想和宥宥一起去。”

    “我去收拾下行李。”

    林宥齊赤腳拿來的拖鞋，幫穿上。

    手機塞手裏，頭也不回地上樓，“我很快，十分鍾就下來，你等一等我。”

    喬檸看了眼還亮著屏幕的手機。

    ——今晚六點飛佛羅倫薩的機票已經買好了。

    退出航空APP，來回他的手機桌麵，簡直寡淡得可憐。

    原始桌麵，原始圖標，甚至連下載的三方件都很。

    手機對他來說，好像就是用來聯係人的。

    喬檸花了十分鍾幫他裝扮桌麵，見他拎著行李箱下來，把手機還給他。

    笑得像小惡魔，“你現在還能找得到你經常用的APP嗎？”

    “什麽？”

    林宥齊解鎖看了眼他煥然一新的手機。

    鎖屏是秀甲的照片，桌麵是的鬼臉，甚至連圖標也多了可的蝴蝶結裝飾。

    一整個花裏胡哨。

    這對林宥齊來說，想找到他常用的APP確實有些難。

    因為他的目總是不由自主地對著桌麵壁紙看。

    很容易分心。

    “能是能，就是……”林宥齊有些難為，“我總是會忍不住去看你的照片。”

    忽然歪頭，擋在他和手機之間，“你多看看我，看多了就會對照片免疫啦。”

    “這張照片看慣之後，你就會視無睹了。”

    怎麽會呢。

    林宥齊設置了一頁桌麵，沒有放任何件，隻為了能看到那張完整的鬼臉照。

    他不會視無睹的。

    即使過了很多很多年，他看到喬檸時，那顆心髒依舊會飛快地跳。

    他要告訴喬檸，他和這個花心的人不一樣，他的從一而終。

    **

    林宥齊登機後，出現過一秒鍾的後悔。

    ——明明他還有很多事沒理，現在居然頭腦一熱，和喬檸登上了去佛羅倫薩的飛機！

    於是，在飛機起飛前，他昧著良心給助理發了條消息。

    【我今天出去出差了，其他行程能推就推。】

    【好的，林總。】

    助理很快回消息，並詢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個“出差”的本人並不知道呢。

    【先推個一星期的吧。】

    由於林宥齊在公司上下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是事業腦的形象，因此，助理堅定地相信自家老板就是去出差了。

    麵對下屬的信任，林宥齊汗。

    心虛地開了飛行模式，收起手機。

    一抬頭，就看到旁邊的人衝他笑得不懷好意。

    像是看穿了他拙劣的謊言。

    總之，林宥齊很快就紅了臉，避開視線，並不打算主解釋。

    但架不住有人不想放過他，非要提。

    “原來和我出去玩是出差啊。”喬檸拖著調子，故意他，“聽起來就很累誒。”

    托腮，雙手撐著桌子，過鏡子去看旁的男人。

    眼裏溢出來的笑意狡黠得像隻小狐貍。

    往前傾，快要趴在桌上，後背凸起的蝴蝶骨像是要飛出來。

    林宥齊把撈起來，坐直，“你就是要我難堪，我丟臉你就高興了。”

    “哪有嘛，我就是在逗宥宥而已呀。”

    衝男人眨眼，長睫撲閃撲閃，特像是無辜的狐貍，還主他上，反問他：“宥宥不喜歡嗎？”

    “……”

    林宥齊覺得真是惡趣味十足。

    這分明是把他當小狗逗了。

    “喜歡。”林宥齊悶聲悶氣吐出一句，頓了頓，他不大甘心地問：“你也會這麽逗別的男人？”

    “晏辭、裴煬，其他男人？”他越問語氣越不好。

    但說完又冷靜下來，低頭，像是生悶氣，強地抓住的手，和自己十指相扣。

    “沒有哦，我隻這麽逗宥宥，他們都沒有宥宥可。”

    “你之前還誇過晏辭可。”

    “沒你可。”

    “你隻會在我麵前這麽說。”

    上是這麽說，但某隻小狗明顯開始搖尾了。

    “我在裴煬麵前也會這麽說，我前幾天還告訴他你比他可好玩，我喜歡你。”

    “！！！”

    小狗的尾快要搖斷了！

    喬檸士隨口幾句話，林宥齊同誌就紅溫了。

    臉上溫度燙得能把他CPU給燒卡死。

    他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音，“我知道了，你睡會兒吧，還有12個小時。”

    “我以為宥宥會獎勵我。”

    喬檸枕著他的，上蓋著小毯。

    睡覺的樣子是做出來了，但是那雙眼睛睜得圓溜溜，毫無睡意。

    “獎勵你什麽？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才是主的一方，現在被主的人還要給主的人獎勵嗎？”

    林宥齊不想再看見，索取出眼罩戴上。

    視覺被剝奪的那一刻，其他被無限放大。

    喬檸有丁點反應他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比如，此時此刻，他能很清晰地覺到喬檸坐了起來。

    盡管作放得很輕。

    但的呼吸已經拂到了他的臉上。

    林宥齊克製不住地，結滾，他張地攥了側的安全帶。

    ——這個人又想幹什麽？

    就不能安分點！

    在喬檸有下一步作之前，林宥齊猛地掀開眼罩，“喬檸，你——”

    他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了起來。

    那枚溫熱的吻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太一下又一下地鼓，渾的都沸騰了起來，最終匯聚到終點。

    林宥齊瞬間偃旗息鼓，任由親吻他的眼。

    “宥宥，我想告訴你，你今天哭的樣子很好看，我第一次見男孩子哭，小時候的晏辭不算。”

    “……”

    這種事就別再拿出來說了，如果可以，林宥齊一點也不希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哭鼻子的一麵。

    丟臉死了。

    “我沒哭。”林宥齊，重新拉下眼罩，“你該睡覺了。”

    “我從來沒有在晚上七點的時候睡過，你真的為難我了。”

    喬檸扯開他的眼罩，“而且，為什麽你有眼罩。”

    林宥齊毫不猶豫地把眼罩摘下來，戴到眼睛上，“現在你有了，可以閉睡覺了。”

    “我真的睡不著。”

    “睡吧、睡吧、親的小孩……”

    林宥齊零幀起手，開口給唱搖籃曲。

    結果逗得喬檸笑得花枝，肩膀都在抖。

    林宥齊沒好臉地閉。

    又被嘲笑了。

    他幹脆眼睛一閉，裝死，再也不願意麵對這個世界。

    喬檸見他沒反應，坐到男人上，雙環著他的腰腹，晃他，

    “宥—宥—”

    “你理理我嘛。”

    林宥齊依舊不搭理。

    喬檸用臉去蹭他，真眼罩劃過他的側臉，林宥齊總算是忍不住睜開了眼，一把按住不安分的肩膀，

    “喬檸，你能不能安靜點。”

    “你嫌我吵。”

    喬檸一癟，“可是這個時間點我真的睡不著。”

    “那你看畫片。”

    林宥齊把自己手機塞給。

    候機的時候，他緩存了一季的果寶特攻，夠打發點時間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拿畫片打發誰呢。”

    喬檸氣惱地把手機扔到旁邊的位置上，雙手捧起他的臉，用力按，“林宥齊，現在月黑風高，我這個大坐在你上，可你卻用看畫片敷衍我？”

    不滿地哼唧哼唧兩聲，“我要親，要抱，要——”

    林宥齊生怕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當即抬手捂住的，“喬檸！”

    “唔唔……”

    “大小姐，這裏不是無人區，你收斂一點。”

    忽地，他察覺到掌心傳來一抹熱。

    麵前的人還戴著眼罩，但他不用看，就知道眼裏肯定是壞笑。

    林宥齊收回手，開眼罩，無奈地看。

    喬檸表無辜：“你作輕一點，宥宥，我不會出聲的。”

    “……”

    林宥齊真的要被給折磨瘋了。

    本來他就難，想打發這人趕睡覺。

    偏還不知死活地撥他。

    “喬檸，如果你喜歡這種環境的話，下了飛機後，我就申請私人飛機的航線。”

    “不哦。”

    喬檸往前挪了挪，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隙。

    林宥齊赧地想往後退，不想讓發現自己的反應。

    他才不是隨便一撥就忍不住的人。

    他也是有自製力的。

    “我剛剛枕在宥宥上的時候，就發現了，現在，宥宥越來越明顯了。”

    語調天真地仿佛隻是想為林宥齊解決他的困境。

    “不礙事，它自己會消下去。”

    “那會壞的吧。”

    “不會！”

    林宥齊固執拒絕：“反正不要你在這裏。”

    他不想在這裏做那種事。

    果然晏辭說的沒錯，大小姐就是小孩心，一切都由著自己開心來。

    哪怕是胡來。

    喬檸可以任，他不能。

    他要對喬檸負責。

    林宥齊直接強行把放倒，拿了抱枕遮在自己上，讓枕著，

    “現在你就發現不了了，睡不著就數羊，或者我陪你聊點其他話題。”

    “其他話題？”

    “不可以是十八！”

    “好嘛。”

    喬檸癟癟，握住男人的一食指，“那你給我講故事吧，我看到有男朋友給朋友講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的。”

    “別人講故事，你是趴在床底聽的嗎？”

    嘖了聲，“你現在果然火氣大。”

    “不大。”林宥齊口是心非，“你要聽哪個公主王子的？”

    “白雪公主。”

    “不講，老男人和小公主的故事不好玩。”林宥齊像是想到了什麽，語調忽然惡劣起來，“喬檸，你可千萬不要找年紀比你大的男人。”

    “我和你才最相配。”

    踩一腳別人，還不忘捧高自己。

    喬檸胡嗯嗯兩聲，又要求他講人魚的故事。

    “不講。”

    “林宥齊！”支棱起來，又被男人按了下去。

    “公主就應該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裏寵著，絕對不可以為了任何一個男人去陌生的地方，絕不可以傷害自己。”

    林宥齊練地踩一捧一：“我和你都是蘇南人，知知底，家長放心。”

    喬檸沒好氣地著他的指尖，“原來宥宥這麽小心眼呀。”

    “實話實說。檸檬公主，你該睡覺了。”

    **

    兩人下飛機後，專車直達酒店。

    他們訂了一間房，像尋常出來旅遊的一樣。

    林宥齊在收拾房間。

    喬檸窩在沙發上休息，連了網的手機一條接一條地蹦出消息，提示音響了好久。

    全是陌生號碼的短信。

    【寶貝，你可真是不怕死，居然敢在我的地盤和別的男人睡一間房！】

    【怎麽，他的活比我好？c你c得更爽？】

    【就這麽讓你迫不及待地上去！】

    【我他媽真該把你拴在腰帶上帶回來！】

    【你最好讓他趕滾！】

    【喬檸，我沒跟你開玩笑。】

    麻麻的全是裴煬的火氣。

    喬檸都沒往上看多，練地把新的陌生號碼拉進黑名單。

    下午四點，太弱了點下去。

    喬檸翻了個，看著忙前忙後的林宥齊，心下一，“宥宥，你弄好我們就去散步吧。”

    覺得林宥齊很適合散步。

    和他待在一塊兒，哪怕什麽都不做，也特別舒服。

    他上有種莫名的踏實。

    “嗯？好，再等我幾分鍾。”林宥齊回頭衝一笑。

    喬檸沒由來得想，林宥齊要是真的能一輩子就好了。

    林宥齊牽著的手走過聖母百花教堂，沿著阿爾諾河散步到米開朗琪羅廣場時，恰好是傍晚。

    人聲鼎沸中，他看到有一對新人在接吻。

    林宥齊心裏泛起一衝。

    在喬檸從熱鬧中收回目時，他已經單膝跪在了麵前。

    晨昏界時的暈染出他的廓。

    發在晚風中揚起。

    他就這麽跪在石階之上，後是古瓦紅磚，盛著落日的餘暉，仿佛文藝複興的火種從未在這座璀璨的城市熄滅。

    他沒有戒指，沒有準備。

    隻是在某個瞬間，他突然有這樣的衝。

    於是他便向喬檸跪下了。

    像是最忠誠於公主的騎士。

    他甚至沒說任何話。

    或許是世界失聲，唯獨他的心跳震耳聾。

    時間盡頭，曆史回，我心昭昭，亙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