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之前，聞姝之忙著上班，沒時間照顧聞溪，聞溪經常吃一頓沒一頓，營養不良，面黃瘦，就連頭發也是枯燥雜的。

十歲進了沈家，盡管楊從心給的或許只是舉手之勞順手之便，但對聞溪來說，真的如同救世主一般。

是榮幸，更是天恩。

從此聞溪不再像沒人管的野小孩一般，服整潔，臉蛋干凈，每天的小辮子都是漂漂亮亮的。

楊從心是個心靈手巧的人，會打扮，打扮。

無奈自己生的是兒子，還是一個年老的“書呆子”，讓這個當母親的沒有一點參與。

而聞溪的到來，就像得了一個出廠就是頂配的娃娃，不但可以任由打扮，還乖巧、聽話、懂事、努力，拿回來一個又一個獎，很有就。

如今，聞溪又坐在這里，看著蒼老憔悴的楊從心，心百集。

“夫人，對不起……”聞溪強忍著眼淚，但忍不住聲音哽咽，“我一直忘不掉您在我面前突然倒下的畫面，后來我也沒臉再見您，怕再刺激您……”

“我一直欠您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讓您失了……”

三年來，聞溪經常夢見楊從心轟然倒下的畫面，有一次，夢見楊從心沒救回來，最后只有一個墓碑，就跪在墓碑前磕頭認錯。

楊從心眼眶酸脹，“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反而是我要謝謝你。”

“？”聞溪睜大雙眼，里面寫滿了迷茫。

楊從心淡然一笑，“要不是你搶救及時，我撐不到救護車來。聞溪，謝謝你救了我。”

“……”聞溪都傻了，眼睛大，但眼神愣。

不怪我，還要謝謝我？

楊從心仔細看著聞溪的臉，五致，比例完，真是天生的尤。

以前還納悶，就憑聞姝之，還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兒？

原來，不是聞姝之生得好，而是得好。

聞溪很張，一般先說好話的，后面總有反轉，想，和沈硯知大概又不能在一起了。

不過，楊從心之后沒提及沈硯知，而是讓安心在家過年。

聞溪覺得奇怪，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晚飯后，沈硯知說臨時有急事，開著車，冒雪出門。

楊從心倒時差睡了一下午，晚上一直很神。

隔壁楊夫人得知回來，約明天打麻將。

“聞溪，你晚上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

“你幫我把頭發染一下，皺紋遮不住，白頭發總要遮一遮。”

聞溪為難，“我沒染過。”

“不難，就跟洗頭一樣。”

“行~”

小時候，是夫人幫梳頭扎辮子，還教如何保養頭發。

現在，是幫夫人染頭發。

聞溪下手很輕，生怕扯斷夫人的頭發。

與此同時，沈硯知趕到研究所，與陸教授匯合。

沈硯知開門見山，“陸教授，我知道我父親一直在找人，除了這三份樣本做親子鑒定以外，也麻煩您將3號樣本與我父親提的固定樣本，做DNA檢測對比。”

陸教授表意外。

“我知道您這兒一定有數據。”

“這……”陸教授很為難，那畢竟是沈委員長的事，他不好擅自做主。

找了好幾年，做了十幾次鑒定，結果都不如意。

沈硯知極力爭取，“不需要出正式文件，您只要告訴我對比結果就行。如果對比功，也是幫我父親完一樁心愿，我會親自向他解釋。”

最終，陸教授同意了。

沈硯知將三份頭發樣本給陸教授，陸教授一看，“1號可能不行。”

“為什麼？”

“親子鑒定必須是帶有新鮮囊的頭發，因為囊中DNA含量更為富。而1號只有數幾帶著囊，還是干的，很難提取到足夠多的DNA。”

1號小明袋里正是沈開遠的頭發，那是楊從心在洗手間和書房的角角落落搜集到的，就這十幾頭發，也費了不功夫。

“我只能盡力一試，且看結果吧。”

沈硯知激萬分，“勞煩您了。”

“時間比較長，你回去等消息吧，沒必要留在這里。”

沈硯知深深鞠躬，“多謝您！”

雪一直在下，洋洋灑灑，悄無聲息。

沈硯知握著方向盤，開得很慢。

他戴上藍牙耳機，撥通了陳方靖的號碼。

“呦，太打西邊出來了，您老哥居然主給我打電話，怎麼，想請我喝酒？”

“喝酒改天請你，先幫個忙。”

“我說老兄，您啥意思啊？酒改天請，忙要先幫？”

沈硯知實在沒心跟他侃大山，一本正經道：“嗯，有點棘手。”

聽到這種嚴肅低沉的語氣，陳方靖也不敢開玩笑，一秒正經，“怎麼？”

“幫我查一個人，胡憶慈，，五六十歲，幾歲我不清楚，古月胡，回憶的憶，慈祥的慈。”

陳方靖一愣，“大哥，放假。”

“系統不放假。”

“那也不能隨便登錄。”

“你可以值班。”

“……”陳方靖為難了三五秒，問，“很急嗎？”

“十萬火急。”

隔著手機，沈硯知也能得到兄弟的遲疑，“我初七走，初七之前，你定時間地點，我請客，喝到你滿意為止。”

“行！”陳方靖爽快答應。

陳方靖以前也叛逆，家里鋪路偏不走，非要去經商，說錢虧完了再回去。

前年，經濟下行，生意不好做，他賣掉公司，回家結婚，走了家里鋪好的路子。

每次打電話，他都說，比起以前一睜開眼睛就要想怎麼把產品賣出去，現在魚拿工資，混吃等死的日子，真特麼的爽！

沈硯知當然知道他是在自嘲。

只不過，看到一起長大的朋友一個個聽從家里的安排走進婚姻，他更有一種單槍匹馬孤軍戰的覺。

這種覺，二十九歲時還沒有，一到三十，立刻有了。

到家，上二樓，剛推開門，楊從心朝他比“噓”的手勢。

們都坐在床上，聞溪趴在他母親上睡著了。

楊從心著聲音說：“給掏耳朵，睡著了。”

“您給掏耳朵？耳朵還能用嗎？”

楊從心佯裝生氣，“我眼睛沒有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