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審批一次過，最高興的人當屬秦懷。

一路走一路說，連蹦帶跳。

“我爸給我幾個項目中，這是最順利的。”

“工人已經到位，馬上開工，半年后園重新開放，必將為全京城的亮點。”

“聞溪聞溪，你的功勞是最大的。”

秦懷的頭發染黑了，剃了寸頭，但發還是能看到一小截紅發。

聞溪多看了兩眼，他還不好意思，“很奇怪是不是？唉，我媽非著我染黑，等養長點，我再染個金。”

聞溪忍俊不，“不奇怪啊，紅金才奇怪，你這樣清清爽爽的，好。”

秦懷頓時心花怒放，笑得比那冬日暖還要燦爛。

一邊揪揪頭發，一邊傻笑，“那我就保持這個發型。”

報到注冊后，聞溪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了潘慧，其樂融融。

殷如意又開始打趣聞溪，“我原以為秦懷對你就是三分鐘熱度，現在看來，他認真，你不考慮一下？”

聞溪笑笑，搖頭。

郭曉稚：“秦懷家里很有錢，你看他玩樂，那些材可都是燒錢的東西，沒有一定家底支撐不起來。”

殷如意：“廢話，他爹是杭城大名鼎鼎的電商大鱷，那個園項目，就是他爹給他玩的。”

郭曉稚：“那聞溪還在猶豫什麼？”

聞溪苦笑，“這也得看覺對吧？”

“什麼覺，長度？度？持久度？那得試過才能知道。”殷如意向來口無遮攔，明明是母胎單，但言詞外放，說得好像自己很懂似的。

反而聞溪，不習慣開口提。

哪怕沈硯知在進行時問，也于開口。

“聞溪就是長得太漂亮了，追的人多反而挑不好。”

“我也好想驗一下當的覺，生氣時照照鏡子，媽耶，開心都來不及。”

“聞溪聞溪，你大侄子和他朋友往多久了？要結婚了嗎？”

“對了，過年有個新聞一直掛在熱搜上，那個被的醫生長得跟大侄子朋友有點像。”

室友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怎麼提到了周時與。

聞溪聽到這個名字就應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那個啊，分手了，沒熬到過年。”

“分手？！”殷和郭一樣的表，雙眼放。

聞溪哭笑不得，“分手了也不到你們。”

也不到自己。

他們之間隔著階級。

階級這種東西，他下不來，你上不去。

最面的結果就是，君臥高臺，我棲春山。

沈硯知這段時間很忙，不是借口，是真的忙。

聞溪周末回沈家，他都沒回來。

三月初，聞溪在新聞上看到某會的報道，鏡頭一掃而過的瞬間，看到了他。

一貫的黑西裝，領帶系得一不茍，穩重、清冷矜貴，仿佛天生就是坐那個位置的人。

不，這僅僅是他的起步。

他還要不斷往上爬，直通青云。

果然，那天傍晚，聞溪收到了他的信息。

很簡短的兩個字——“萬柳。”

是他的命令，帶著權威。

聞溪反復看著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就在想回復的時候，聞姝之突然來電。

“媽？”

“小溪，老爺子摔了一跤……怎麼辦？……他要是扛不過去，我怎麼辦？……”

聞溪的心一下揪起，“媽，你別著急，送醫院了嗎？”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心慌。”

“別慌，我馬上過去。”

聞溪趕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已經送進了急救室，聞姝之癱坐在手室門外，淚流滿面。

聞溪想到了十歲那年抱著高燒的自己在繳費乞討的。

也是這樣哭。

那一刻，聞溪到了母親的無依無靠。

沈先生和沈夫人在上周就出國了，歸期不知。

一般帶上家屬的公干，時間都比較久。

沈硯知也一直在忙會議的事，今天下午剛結束，還有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必須站完最后一班崗。

聞姝之打電話給他們，都是書接的。

就更慌了。

“老人家最怕摔跤，我已經很小心，可還是讓他摔了。”聞姝之自責，一直在絮叨，“小溪，老爺子要是扛不過去，沈家不會留我們母……”

盡管沈家承諾過會照顧們，但照顧的方式有很多。

可以給房，給錢。

但想要繼續住在沈家，沾沈家的，怕是不行了。

聞溪還沒嫁人，想要借沈家之勢嫁權貴，從此轉運改命，怕是也不行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種時候沈家一個人都不在……”

聞溪輕輕拍著母親的背，安道：“媽，不至于，想這些還早。”

“小溪，讓夫人給你安排一下吧，無論是誰，夫人看中的總不會差。媽媽沒文化，吃夠了現實的苦，媽媽希你能為人上人，從此不用仰他人鼻息。”

聞溪苦笑，“媽，你錯了，我跟了誰，就要仰誰鼻息，有些東西出生沒有的，永遠不會有，我不會為人上人的，我只是聞溪。”

“沈家可以，我去求夫人。”

“媽，我不想在這時候反駁你，但是媽媽，我可以靠自己，以后我來給你依靠，好嗎？”

聞姝之一聽，淚如泉涌。

依靠二字，狠狠著的心。

命途多舛，一輩子無依無靠，好不容易有老爺子照拂。

然，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手室里急急忙忙出來了位醫生，下病危，讓家屬簽字。

聞姝之全發抖，連筆都不敢接住，“他兒子不在國，孫子馬上來。”

醫生也知道老爺子的份，但病況危急，“什麼時候能到？”

沒人知道。

“老爺子等不了一刻，先簽字吧。”

聞姝之為難，“我……我沒資格簽……”

聞溪鎮定地問醫生，“只能家屬簽嗎？”

“在沒有家屬的況下，也可以關系人士簽字，寫明什麼關系。”

“我媽不會寫，我替簽可以嗎？”

“可以。”

聞溪接過筆，簽下聞姝之的名字，并在關系欄寫下了“看護”二字。

生死一刻，如果沈家有人在，一定會簽。

“醫生，一定要救他……”聞姝之哭求。

醫生拿了單子急匆匆往里跑，“我們會盡力的。”

門再一次關上。

一進一出，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