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晚沉默地看著陸硯書。

自小就被別人夸聰慧長大的，姜稚晚很難不明白陸硯書這番話語底下潛藏的意思。

但這一刻，姜稚晚心底其實是恐慌的。

陸硯書很容易就從姜稚晚面上的神看穿的心，當即心頭一，心疼得要命。

“不要害怕。”他聲安道：“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姜稚晚咬著瓣，圓眸中浮現一層霧氣，輕聲道：“陸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能不能再說明白一點？

陸硯書懂未盡之語，也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只撥浪鼓來。

桿子是白玉做的，拿在手中手生涼，鼓皮上繪畫的圖案是威風凜凜的小老虎，兩側墜著的是小鈴鐺，鈴音很是清脆。

之前的一次閑聊中，姜稚晚無意間隨口跟陸硯書提過這只撥浪鼓。

其實姜稚晚記憶中并沒有這只撥浪鼓，有關它的一些回憶都是姜母告訴的。

撥浪鼓是姜稚晚滿月時，方老爺子送給的禮。從小姜稚晚就喜歡得很，只是在后來七歲出那場意外搬家后弄丟了。

姜稚晚對它的記憶是模糊不清的，所以跟陸硯書描述時，也只是寥寥幾句。

但這一刻，姜稚晚看到它時，就完全可以肯定這只撥浪鼓和被弄丟的那只是一模一樣的。

陸硯書一步一步走近，直至在姜稚晚面前停下，才將撥浪鼓遞給：“你的隨口幾句，我一直都有放在心上。”

撥浪鼓是在姜稚晚提起過的當天晚上，陸硯書就讓手底下的人去找復刻版了。

品在第二天晚上就已經被陸硯書拿到手中，只不過一直沒有拿給姜稚晚，怕嚇到。

姜稚晚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睛，接過撥浪鼓時，兩側的銀鈴搖了搖，清脆的鈴聲隨之響起。

這只撥浪鼓也不知道被陸硯書藏在上多久了，姜稚晚能通過白玉桿子到陸硯書傳遞上去的暖意。

姜稚晚眼眶紅紅，吸了吸鼻子后，喃喃道：“陸硯書，我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

“喜歡你。”

“用一個更加準確的詞來說，應該是你。”

告白來得猝不及防。

腦海中繃著的那弦徹底斷了，姜稚晚像是從萬里高空的云端跌落下來。

可迎接不是碎骨的結局，而是一個帶著滾燙熱意的寬闊懷抱。

陸硯書聲音再度傳來。

“想要你遇見解決不了的事時，能名正言順地站在你邊為你解決。”

“想要在你難過時，能明正大地把你抱進懷中輕哄。”

“想要牽你的手，想要吻你的臉頰，想要從今往后的每一天都有你陪在我邊……”

說這個字眼，太空曠，太蒼白了，陸硯書想要的太多太多。

“所以，小寶，你也喜歡我好不好？”這句話問得十分小心翼翼。

任誰也想不到，向來高高在上的陸硯書有一天會對一個生這麼討好、這麼小心翼翼地說話時候。

兩人的距離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拉近到只剩分毫。

只要陸硯書輕輕往前一手，就能到姜稚晚，可他沒有，他只是站在那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宛若雕塑一般的姜稚晚了。

接連后退好幾步，將陸硯書好不容易一點一點拉近的距離碎得干干凈凈。

陸硯書墨的眸底緒翻涌得厲害，差點就克制不住了。

早在之前，陸硯書就做好了姜稚晚拒絕他的準備。

那麼多年都等過了，又何必拘泥于眼前的這幾天。

可真到了現在，陸硯書之前所做的心理準備全部碎得干干凈凈。

陸硯書收斂不經意間散發出的迫，盡量維持表面上的溫：“小寶，是我嚇到你了嗎？”

還是……本就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

一想到后面這種可能，陸硯書簡直心如刀絞。

姜稚晚閉了一下眼睛，反復又睜開，并沒有回答陸硯書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道歉：“陸先生，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陸硯書極為認真地觀察著姜稚晚的表，生怕錯過一一毫。

他并沒有從姜稚晚臉上看到任何討厭、反的神。

這無疑是件好事。

姜稚晚又不說話了。

事到如今，陸硯書一秒都不想多等了，他一步一步朝姜稚晚靠近。

姜稚晚下意識后退。

可姜稚晚后退一步，陸硯書就前進兩步，直到姜稚晚被陸硯書一點點到毫無退路的境地。

“不討厭我對不對？”

姜稚晚的后背死死抵在墻壁上，比高許多的男人將人圍住，讓逃不能，裝死也不能。

見姜稚晚低下頭去，男人低嘆一口氣，單膝跪在地上，從下面仰頭看向姜稚晚。

“嗯？”

他這副樣子，不像是在告白，倒像是在求。

甚至還能更卑微一些，他在求姜稚晚施舍一點意。

姜稚晚被嚇了一大跳，當即也顧不得其他的，趕忙拉住陸硯書的手臂，想將陸硯書拉起來。

但的那一點力氣，對完全不配合的陸硯書來說完全是螳臂當車。

陸硯書又固執重復了一遍：“不討厭對不對。”

“怎麼可能討厭。”姜稚晚終于忍不住了，一腦將心底話全部說了出來。

陸硯書聲音低啞，語氣卻十分肯定：“那就是喜歡我。”

不等姜稚晚回答，陸硯書又問道：“那是因為害怕嗎？”

姜稚晚無聲地點點頭。

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在方家倒臺之前，姜稚晚一直以為自己的家庭十分滿，父母相敬如賓，外公外婆康健。

不曾想姜書臣是一條盤踞在他們邊的致命毒蛇。

一夜之間，姜稚晚所看重的東西徹底顛覆。

太怕了。

姜稚晚也順勢蹲了下去，眼睫抖，無聲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陸硯書輕輕捧起姜稚晚的臉，像是在對待什麼一就碎的瓷一樣，一點一點拭去臉頰上的滾燙淚珠。

“小寶，不能害怕分離，就選擇拒絕相遇。”

“試著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淚水還在姜稚晚眼眶中打轉，抖著瓣，滿含希冀地問道：“陸先生，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