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

在臨別之前，陸硯書給了姜稚晚兩個紅包。

一個祟錢。

一個拜年錢。

陸硯書給得時候，還特意叮囑后一個紅包要明天才能打開。

祟錢是除夕這天給的，拜年錢則是大年初一才能給的。

“我不能要。”姜稚晚后退一步，出聲拒絕了。

陸硯書沒說話。

反倒是一旁一起送出門的管家先一步說話了：“姜小姐，你這麼生分，豈不是很傷爺的心？”

話落后，徐管家也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兩個紅包，說出了更讓姜稚晚推辭不了的理由：“長者辭不敢辭，辭之不恭，之不愧。”

四個厚厚的紅包拿在手里，一只手本拿不下，必須兩只手一起。

“謝謝陸先生。”

“謝謝管家。”

姜稚晚誠摯道謝。

管家慈地看著，語氣有些擔憂：“要是被人欺負了，也別忍著，大膽反擊回去。”

姜稚晚點頭應了一聲好。

有些話，現在無名無份的爺說不得，但他可以。

管家嘆了一口氣，又繼續道：“反擊的時候也要以自安全為主，實在不行，就回來告狀，我還是有把子力氣的。”

再者，爺還在這里呢。

姜稚晚酸的眼眶一下子就笑瞇了些，哭笑不得道：“告小狀這種行為連小孩子都會覺得不恥的。”

這話管家就不贊同了，“我們家如寶似珠養著的孩子被欺負了，長輩就沒有不出頭的道理。”

什麼歪說法！

陸硯書也十分贊同管家所說的話：“要把管家的這句話記在心里。”

管家急急忙忙又道：“要是在意你的人知道你被欺負后，只能躲起來傷心，怕不是心都要疼碎了。”

話音一落，管家就飛快地瞥了一眼陸硯書的方向。

姜稚晚抿了抿，挲著手里握著的厚厚紅包，心頭得不像話。

糖炮彈，簡直是誅心利。

送姜稚晚離開的司機很快將車開到三人面前。

司機把車門打開，又將姜稚晚手中的四個紅包和一旁的小行李箱放好后，徑直上了車。

十分懂眼的管家故作有事需要理，走遠了幾步，留給兩人單獨相的空間。

“把手拿出來。”陸硯書突然道。

姜稚晚聽話地將手出來，卻不知陸硯書究竟想做什麼。

陸硯書將右邊口袋中的東西一腦全拿了出來。

“糖？”

僅一眼，姜稚晚就看清楚了他手中的東西。

但里頭似乎還夾雜著些其他東西。

姜稚晚趕忙將另外一只手也出來，雙手合在一起呈捧狀。

糖果包裝聲音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陸硯將這些東西放在口袋里多久了，已經沾染上了他的溫。

很暖和……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姜稚晚耳尖泛起意，趕忙將這些不該有的東西全都忘之腦后。

一捧糖果中夾雜著些許不知名的中藥藥片，還有一塊指尖大小的平安扣。

潤白的平安扣被一編制紅繩纏住，看上去像是一條手鏈。

“這是……”姜稚晚怔住了。

陸硯書笑得眉眼都和下來了：“平安扣。”

象征著平安。

姜稚晚眨眨眼睛：“那這些白褐的切片是什麼？”

“一種藥材，名字當歸。”陸硯書嗓音淡淡的。

正盼你歸，當歸，當歸！

姜稚晚心臟像是停止跳了一瞬一樣，很快，它又開始不控制地咚咚跳起來。

會是多想了嗎？

陸先生對的好，似乎與對其他人的好不一樣。

可自己上，又有什麼值得權勢滔天、位高權重、無論什麼東西都可唾手可得的陸硯書看得上的。

還是認清份，不要癡心妄想了。

“走吧，該上車了，待會兒雪就該又下大了。”陸硯書輕聲道。

姜稚晚：“好。”

等上了車后，陸硯書親手為關上車門，默默注視著車漸行漸遠。

這樣的場景，陸硯書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

等待載著姜稚晚的車徹底消失不見后，陸硯書才從另外一個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

——一個玉質的潤白圓環。

不像是扳指，因為它的比圈徑扳指更大。

如果將陸硯書剛才贈送給姜稚晚那個平安扣一對比，就能發現此刻陸硯書手中的這個圓環正好能將平安扣牢牢圈住，近乎是無死角的那種。

因為陸硯書給姜稚晚的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平安扣，而是一個同心平安扣，也子母平安扣。

庭院中。

依舊開得正盛的臘梅花散發著幽幽的冷香。

管家靠近，看著陸硯書的狀態，有些言又止。

他裝出的這副神態，能騙過姜稚晚，但騙不過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

陸硯書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兒。

忍耐得越久越深，等發出來的那天就會越失控。

管家沉默許久，還是嘆了口氣，勸道：“爺，你要掌控好尺度，不能嚇到姜小姐，要慢慢來。”

能被世人稱神經病的陸霆驍親自教養長大的陸硯書又能正常到哪兒去啊。

無論是掌控，還是控制，陸硯書都強到離譜。

陸硯書將玉質的圓環握在手心，神平淡：“我已經很慢了。”

這也是陸硯書能做到的極限，一點一點侵蝕姜稚晚的生活。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一樣，一點一點地加柴將水燒熱，等到青蛙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姜稚晚也一樣。

等日后姜稚晚反應過來，已經離不開陸硯書時，已經為時已晚。

管家怔愣住了。

陸硯書跟管家說了一聲自己待會兒去公司，歸期不定后，徑直轉離開。

雪花紛紛揚揚的下著，落在肩頭、發上很快也就化了。

這一刻，管家開始懷疑，姜稚晚再度降臨在陸硯書的世界，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陸硯書對姜稚晚的需要早已經到達了病態的程度。

他可以收起獠牙扮作一座溫的靠山，只為求到姜稚晚一個靠近，但絕對接不了姜稚晚離他遠去。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姜稚晚不了陸硯書的控制和占有想要離開，那便一定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管家絕對不希有那樣一天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