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窗戶大開著，席卷著臘梅香味的凌厲寒風吹散一室暖意。

房間并沒有開燈，只能看見一道高大的影倚在窗邊，修長的指尖一點猩紅忽明忽暗。

男人結微滾，低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嫉妒，徒手滅了指間燃燒到一半的煙。

作又重又狠。

為什麼姜稚晚寧愿去跟池琛請教問題，也不愿意就近選擇他？

為什麼？

他還有哪里做得不夠好嗎！

陸硯書緒翻涌得厲害，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變得鼓鼓漲漲的。

姜稚晚，能不能再和他親近一點，再更親近一點。

求求了……

——

姜稚晚真覺得陸硯書是那種雷厲風行的格。

半個小時前，自己才答應在金融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就來向陸硯書請教的。

然后，今晚的睡前讀，就從一本國外的書籍變了金融方面的書籍。

就連床頭小書架上的書，也都全換了與金融方面相關的書了。

“這些都是我專門讓人挑出來適合初學者的讀。”陸硯書輕笑道。

他穿著度極低的黑質長袖睡，每一顆紐扣都扣得嚴嚴實實。

姜稚晚有些猶豫，微微蹙起眉頭：“但這樣會不會打擾到陸先生你休息呀？”

“不會的。”陸硯書輕輕搖了搖頭。

等姜稚晚念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書后，就注意到陸硯書已經沉沉闔上眼睛。

將書簽放進這一頁后，姜稚晚把書放在床頭，盡量不弄出任何一點聲音地朝外面走去。

一連好幾天下來，姜稚晚白天自學，晚上晚餐前，陸硯書會考教今天所學的容，讓本就好學的姜稚晚進步飛快。

正如姜稚晚那天晚上對他的贊揚一樣，陸硯書就像是一個溫又可靠的師者。

有不懂的地方姜稚晚來找他詢問，陸硯書也不會將答案一腦地告訴，而是一步一步引導著自己尋找答案。

姜稚晚剛將自己心中的答案說出來，但自己也不確定對不對。

“不錯。”陸硯書毫不吝嗇夸贊。

原本姜稚晚因為張而皺起的眉眼一下子就松開了。

看來，也不算是毫無天分。

陸硯書：“你再從這方面手試試看呢……”

姜稚晚專心致志聽著，咬著不斷由陸硯書拋出來的鉤子，想到了另一種更好的法子。

寥寥幾句話，卻關鍵得不能再關鍵了。

姜稚晚仰頭著他，眼睛亮晶晶的，纖長的睫忽閃忽閃：“陸先生，你真的好厲害。”

“是你很聰明。”陸硯書彎了彎角。

激中的姜稚晚并沒有注意到和陸硯書距離越來越近。

遠遠看去，跟靠在陸硯書懷中一樣。

陸硯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溫，遲早有一天，他要姜稚晚每次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難時，第一反應不是自己咬牙承，而是來告訴自己。

“哎喲，我的爺小姐啊，快來吃晚餐了，知識不能填飽肚子啊。”管家笑盈盈地過來催促。

他是打心眼里喜歡姜稚晚，同時也謝姜稚晚。

“我們馬上就來。”

應下徐管家后，姜稚晚依依不舍的將書合上。

年關將近，在餐桌上，陸硯書正好跟提了關于假期的事。

總共六天假。

每年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姜稚晚都必須回姜家一趟才行。

往年過年，排、冷眼、惡語相向、各種折辱都讓姜稚晚覺得在陸家度秒如年。

可今年不一樣了。

有底氣！

就算姜書臣不給錢，一樣能負擔得起媽媽的醫療費。

姜稚晚更加擔憂另外一件事：“我要是沒回來，陸先生你能一個人睡得著嗎？”

“沒事的。”陸硯書淡淡一笑：“那麼多年我都一個人過來了。”

其實在姜稚晚每次走后的三四個小時，陸硯書就會醒來，然后心更為孤寂，閉目養神直至一亮過窗簾隙照進來。

假如他沒得到過姜稚晚的陪伴，或許他能忍這漫漫孤夜。

陸硯書也早已明白，讓他能放下所有心坊陷沉睡的不是聲音，而是味道。

姜稚晚更為心疼了，先一步將心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反應說了出來，甚至都沒經過腦子。

“我不走了。”

說完后，姜稚晚怔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后，卻更加堅定自己的心中所想。

“陸先生，我不需要假期，反正我也不想回家。”

聽完這兩句話后，陸硯書的面溫地不像話：“乖，不想回家就去陪在最需要你的人邊。”

早在讓人調查完姜稚晚的資料后，陸硯書就悄無聲息地將姜母住院地方的重要人員替換了個干干凈凈。

姜母這病是治不好的，治療起來不僅燒錢，還只能延緩病。

遲早有一天會離姜稚晚而去，所以，陸硯書就算是再嫉妒，也想讓姜稚晚多陪陪，盡量不要留多憾。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姜稚晚抿著不出聲，臉上的表悶悶的。

對于陸硯書會知道媽媽的事兒，其實姜稚晚是有所預料的。

位高權重者最忌憚邊日日相的人份過往不清不楚，職前，陸硯書肯定也讓人調查過，這其實沒什麼的。

京上流圈中，姜稚晚的名聲其實早已經爛了，各種行徑更是大家口中的笑料與談資。

不過姜稚晚行得端坐得直，自己所做的事只是讓媽媽活下去，一點也不寒磣。

陸硯書用一旁的公筷給姜稚晚夾了一點吃的菜，哄：“聽話，今年給你包一個厚厚的歲紅包。”

姜稚晚鼻尖酸得厲害，聲音也悶悶的：“陸先生你又把我當小孩子哄。”

自從方老爺子去世后，姜稚晚就再沒有收到歲錢這種東西了。

方家倒臺，姜稚晚就不再是孩子了，必須在短時間為頂天立地的大人，才能替媽媽撐起一片天。

陸硯書彎了彎角：“你本來就還是個小孩。”

在他眼里，姜稚晚本就只適合被人捧在掌心中千萬寵著。

小時候是這樣。

長大后也應該如此。

陸硯書會替姜稚晚擋風遮雨，也會親手將這只還未完全長的雛鷹送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