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的補齊并不難,只剩收尾的幾筆。
裴牧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就這麼安靜地看作畫。
那截皓腕細白,荑似的纖手,蔥段般的指節正握著筆,微垂眸,認真地勾勒一筆一畫。
很快,獨屬于的那個“宓”字已經被化縷縷順的筆畫,藏在畫中男人束的袖口褶皺當中。
裴牧見此,邊勾起抹淡淡的笑。
周菁宓偶一抬眸,就與他那深刻眉眼中毫不遮掩的笑意撞上。
耳尖微紅,問道,“你笑什麼?”
裴牧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來到邊,取下手中的筆放好,單手托住的下抬起,在上輕啄。
他總不能說,看在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有種自己上也被打上印記的愉悅?
若是說出來,估計又得將人惹惱。
他的吻來得突然,周菁宓被迫仰起頭時,連帶著因為他彎腰過來的姿態,忍不住踉蹌著后退幾小步。
卻被一只有力的長臂箍住腰,拉回他懷里。
日輕和,雪青的擺輕晃,和男人黑的勁在一起。
他又近一步,將徹底圍困在懷中。
紅微張,任他采擷。
頸纏吻,呼吸都跟著纏。
不知過了多久,周菁宓覺自己快要不過來氣了,連忙手推他。
裴牧的吻稍緩了些,趴在他膛上輕。
怕他還要再親,待勻過氣之后,便搶先開口問道,“葉爍的事,你和他說了嗎?”
“說了。”
抬起頭他,“他…是什麼反應?”
周菁宓沒有忘記,當將葉爍從梨園里帶回時,他每字每句都在以為自己當初是被父母拋棄的,如今知曉真相,亦不知該說是慶幸多些?還是疑和難過多些?
裴牧低頭在額間落下一吻,低聲道,“不用擔心,他比我們想象中的堅強。”
周菁宓在他懷里小幅度地點頭。
今日發髻上的首飾戴得簡單,步搖隨著的作而輕輕晃。
他盯著看了會兒,覺得有趣,長指撥了撥,便見步搖又跟著晃了晃。
在日的映襯下,像是有盛人的輝落那黑白分明、澄澈人的杏眸里。
瀲滟生輝,灼灼艷華。
“那梨園呢?”又再問道。
“吳英由方志杰置,已經定罪了,明日問斬。”
“這麼快?”
兩人聽聞這件事的第一反應一模一樣。
裴牧低笑出聲,又肅了肅聲線,“吳英上雖沒有人命案,但以前被他威利拐至梨園的孩子不,作惡多端茲事大,問斬其實也不算意外。”
發生了這樣的事…
“那梨園以后還開得下去嗎?”
那梨園里亦并不全都是被吳英拐回去的孩子,還有許多當真是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被彭瑞帶回去的孩子。
對于這些人而言,梨園是他們的“家”,是他們混口飯吃、保證溫飽的地方。
若是梨園開不下去了,那他們可能真的就是無依無靠了。
裴牧知曉在擔心什麼,安道,“有彭瑞在,重整梨園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影響必定是有的,但只要只要用心經營,假以時日便能在永定街立足下去。
聞言,周菁宓點點頭。
裴牧將人放開,收了畫卷,牽起的手,“去掛畫?”
周菁宓邊揚起抹笑,“掛在書房里,裴將軍不會覺得不太合適嗎?”
兩人一起出了正屋。
廊道下的秋風拂來,帶起庭院里的陣陣桂花香。
裴牧了握著的手,用溫熱的掌心徹底將包裹住。
“你的畫,是該珍藏在書房。”
聽到他的話,周菁宓有些不好意思,沒再出聲。
……
書房里的擺設仍舊和上次一樣。
裴牧牽著直接往屏風后的里間而去,這里上次周菁宓來過。
猶記得,書架最里排的位置,有個致的木箱子,上了鎖。
這回裴牧帶著,亦是站在這個位置,周菁宓的目不自覺掃向那個木箱子。
裴牧見此,拉住的手,“想知道?”
“啊?”抬眸,以為這里邊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搖了搖頭,“不想知道。”
他定定地盯著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彎腰在上親了親,“掛完畫就告訴你。”
嗯?
周菁宓還沒來得及再問出口,裴牧已經轉,將手中的畫卷打開,歸歸正正地掛在墻上。
畫中的男人氣宇軒昂,眉目深邃凜正,大手握著青墨劍,勁袂飄飄。
氣勢凌厲,帶著迫人的威。
周菁宓微微仰頭看著畫像,清凌凌的目里帶著明的笑意。
一旁的裴牧已經打開那個木箱子,說道,“宓兒不看看嗎?”
周菁宓轉過,便見那箱子里放了滿滿當當的畫卷。
原以為這里邊放的是些與邊境相關的重要文件,卻沒想到,他居然是放了一整箱的畫?
且這畫紙,看起來還有些眼。
裴牧拿起最上邊的一卷畫,拉開娟繩結,畫卷隨之打開。
展在周菁宓面前的,畫里的并不是什麼名家大作,而是稚的、明顯是初學者的筆。
微微一愣,隨即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向裴牧。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目在他手中這幅畫和箱子里的那些畫來回,聲音有些抖,“這些…幕后買家,全都是你?”
世間畫師幾多,每個畫師謀生手段不同。
宮里便有不畫師,周菁宓喜歡作畫,有時會和他們探討畫技。
通過他們,知曉民間的畫師不會主將自己的畫作掛價出售,以此謀生。
周菁宓那時被太后照顧得好,古靈怪,因此便也產生了想將自己的畫作拿出宮去賣的想法。
但不想讓別人知曉是自己畫的,因此誰也沒說,只讓宮里的畫師借著難得的出宮機會,帶了出去。
心里亦沒覺得自己的畫能賣得出去,只是圖個新鮮好奇,卻沒想到之后的每一次,畫師帶出去的畫都順利賣出去了。
賣畫得到的錢,全賞給畫師了,分文沒留,也從來沒去過深究背后的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