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削薄的抿一條直線，看得出來很生氣。

周菁宓有些無奈，再三思忖，終是下定決心開口，細數自己的“縱習慣”。

“我怕黑，夜里不熄燈，我還...”閉了閉眼，低聲道，“無法接自己的床榻上有另外一人。”

實在說不出“同眠”、“圓房”這樣的字眼，只能如此委婉說出。

聽到的話，裴牧倏地想起新婚夜的反應。

那已經不單單只是害和膽怯，而是從心底里蔓延開的不安和恐懼，才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抗。

他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低聲道，

“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他站起，朝邁近半步，知曉臉皮薄，在開口之前，又特意看了眼兩個侍站著的位置，確認們真的聽不到，這才說道，“婚那夜，我可有強迫你？”

周菁宓猛地抬眸，不明白他為何提起新婚夜的事。

可卻不合時宜地想起昨夜的夢，耳子霎時紅了個徹底，卻仍是搖了搖頭，“沒有...”

那夜他重新將紅燭燃上，就著明亮的燭火，坐在床榻邊守了一夜。

思及此，周菁宓心底泛起愧疚。

裴牧繼續循循善，“你若是不愿，我不會逾越。”

“我們往后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磨合。”

周菁宓難言地著他，間像是哽住了一般。

半晌，只憋出來一句，“我...若是這輩子也好不了呢？”

猜自己應是生病了，可這病該如何才能痊愈，不知道。

裴牧垂眸，深深地看著。

從宮變事件至今，已經過去十年。

這十年間，他曾回過兩次裕京。

一次是父親戰死，他帶著父親骸回京，料理后事以及承爵。

那時的小公主剛到金釵之年，被太后照顧得極好，子活潑可。

可兩年前他因述職再度回京時，便已經如同現在一般，變得有些怯弱。

及笄前夕，宮宴席間，面對著一群與年齡相仿的世家小姐時，卻無甚笑容，仿佛什麼也提不起的興趣。

就好像此時一般。

初秋的伴著清風，毫無阻礙地傾照在白皙致的側臉上。

已嫁給他，梳的是婦人髻。

裴牧忍下手的沖，結輕滾，“若是好不了，那便從裕京裴氏旁支認養一個孩子。”

“我們一起，教他明事理、辨是非。”

周菁宓沒想到他執著至此，喃喃出聲，“你為何...”

話只說了一半，但裴牧知曉的疑。

他勾著，低沉的嗓音清晰傳耳中，“因為，我心悅于你。”

“你是何時...？”下意識問出聲。

裴牧眼底仍是帶著笑，“你確定你現在就想知道？”

周菁宓紅著臉，“那還是以后再說吧。”

“以后”兩個字取悅了裴牧，他手在桌上倒了杯茶，遞到面前，“好，聽你的，我們以后再說。”

將軍府里的一切其實都沒那麼講究。

裴牧平日里幾乎是在軍營與將士同吃同住，裴老夫人以前也是和老侯爺上過戰場的人，同樣不拘小節。

母子倆皆對吃穿用度沒有太高的要求。

是以連這暖院里石桌上的隨意杯盞，也只是簡單的瓷白，沒有繁復的花紋，亦不是什麼名瓷。

然而就是這樣清淡的，在日的照下，泛出和的，襯得茶湯青翠。

周菁宓心底的弦像是被人輕過，不再輕。

盯著茶湯看了許久，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抬手捻住潔的杯壁，垂眸，輕抿了一口。

這一下代表著什麼意思，裴牧心知肚明。

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有著深沉的緒，腔里的跳顯而易見地加快，音調低磁，“現在，那些行裝可否整理歸納？”

周菁宓點了點頭，直接喚來芍藥和薔薇，讓們帶著人將東西收拾妥當。

不回裕京，兩人面上有些驚訝，但看公主的表，應是自愿留下的。

芍藥和薔薇對視一眼，應了聲便退下了。

偌大的院子里，一下子只剩周菁宓和裴牧。

的視線中，再度闖一只遒勁有力的手。

裴牧執著茶壺，在為倒茶。

男人的手很大，手背寬厚，偏深，上邊的青筋微突，隨著他的作，輕輕起伏著。

周菁宓不知怎的，倏地想起昨夜里那荒唐的夢。

夢里他雙手掐住的腰，將想要逃跑的重新拉回下。

的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不敢再看，飛快移開視線，目所落之，卻見月門有細微響。

好奇蹙眉，正要出聲，那邊的人已經“哎呀”一聲。

接著，老夫人向佩英往前踉蹌兩步，徹底暴在周菁宓視線中。

周菁宓還有些懵，一旁的裴牧已經無奈出聲，“母親，聽可不是君子所為。”

在向佩英剛到月門時，他就已經察覺，那時他和周菁宓的談話已經結束，是以向佩英什麼也沒聽到。

小公主臉皮薄，他便沒想當著的面挑破，卻沒想到向佩英一個踉蹌，自己把自己暴了。

聞言，周菁宓瞪大了眼看向向佩英，雖然來到將軍府這短短幾日里為數不多的接中，知曉老夫人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調皮”到躲在月門“聽”。

向佩英輕咳一聲，“太久沒活活筋骨了...”

到來自兒媳的那難以置信的眼神，又繼續說道，“公主放心，我剛才什麼也沒聽到。”

周菁宓揚起個和善的笑，朝向佩英行了個婦人禮，“婆母直喚我錦安便好。”

向佩英曾在周菁宓時見過幾次，對于兒子能夠得償所愿這件事，自是欣。

不過宮變之事亦知曉一二，所以如今見小公主溫和有禮的乖巧模樣，心中的憐惜更甚。

來滄州這幾日，知道周菁宓一直未讓下人將行裝整理歸納，卻也并未苛責于。

想到這事，向佩英看向裴牧，后者眉心舒展，心不錯。

霎時明白，兒子應是已經將公主勸留下了。

向佩英樂呵呵地笑，朝劉管家一揮手，“中午讓廚房多準備幾個菜。”

話落，上前幾步，拉住周菁宓的手，正要再度開口，一旁廊道里傳來一道，“將軍，有急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