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逐溪發誓,是真心實意準備走的,但也沒想到,這場雨一下就下到了半夜。
吃完晚飯,周淮琛又給吃了一次藥,讓再去睡會兒。吃了藥也困,沒一會兒又沒心沒肺地睡著了。等醒來,雷是不打了,但雨勢比起傍晚那會兒半點沒小,甚至還更大了,隔著隔音玻璃都能聽見外面噼里啪啦的雨聲。
坐起來了頭發,下床拉開房門。主臥外面有一個小小的走廊,孟逐溪還在走廊里就聽見了周淮琛打電話的聲音,科打諢夾雜在雨聲里。
“別過來了,現在全城澇,警察大半夜還在外面執勤。給人省點兒心吧,你要是困車上了,人還不夠救你的。”
“嘖,孟總什麼車沒有?您就是現在開輛大卡車過來都行。可你妹不行啊,小姑娘本來就病了,這會兒正氣地睡覺呢,我給你喊起來,讓跟著你風里雨里的回去?沒你這麼當哥的啊。”
“不嚴重,就冒了,有點低燒。……怎麼冒的?你問,空調開18度對著吹,不冒空調都得記大過。”
孟逐溪躲在走廊里聽了兩耳朵,猜到是孟言溪要來接了,心里忍不住罵哥。
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天都要留了,他非要來接!
打個電話意思意思得了,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怕孟言溪再這麼啰嗦下去,周淮琛意志不堅定,下一句就該說“那你來接吧”,連忙走出去。
周淮琛正閑散地靠在沙發上打電話,一抬眼,見小姑娘醒了,披散著頭發往他走來。他略挑了下眉,對電話里的孟言溪說:“你妹醒了,讓自己跟你說。”
電話遞過去,示意孟逐溪接。
手機上還殘留著男人手掌的溫度,溫溫的,孟逐溪握了握,將聽筒放到耳邊,就聽見那頭孟言溪特別意味深長的一句:“空調18度是怎麼回事?”
孟逐溪手抖了一下,生怕孟言溪嗓門兒大,被周淮琛給聽見,連忙出聲打斷他:“你車底盤低,怕在水里漂起來,不能來接我?那你現在趕去買輛卡車開過來啊。”
電話那頭,孟言溪被給氣到了:“孟逐溪,你敢堵我的話——”
孟逐溪本不在怕他的,面不改繼續堵:“等你買好卡車,雨停了也沒關系,下次還能用,卡車又不是一次消費品,但妹妹可是你一輩子的妹妹。”
孟言溪給他這個妹妹氣無語了,直接掛了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傳來,孟逐溪無辜地眨了下眼,將手機還給周淮琛,甚至順告了個狀:“我哥掛我電話。”
周淮琛在一旁聽得可樂。
他那樣的份,格外注意信息保,手機一點兒不音。周淮琛沒聽見孟言溪說了什麼,但聽孟逐溪說話跟聽單口相聲似的,還怪有意思。
手接過手機,哼笑著應了一句:“該!我要是你哥,我也掛你電話。”
他將手機接回也沒看,順手摁熄了屏幕扔一邊:“這半夜風大雨大的,上哪兒給你買卡車去?”
孟逐溪借著垂眸看他的手機,下眼睛里的開心。也沒吭聲,就自覺地坐到沙發上,跟他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客廳里陡然陷安靜,沙發邊上的落地燈線暈黃,照著小姑娘白皙的臉龐,如花初綻一般,朦朧。
周淮琛原本意興闌珊瞧著,是真沒別的心思,冷不防佳人燈下,空氣無聲流轉,男人鋼鐵般的心臟仿佛瞬間被什麼的東西給輕掃了一下,燥熱起來。
他不聲轉開視線,說:“明天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他本意是接卡車那句,小姑娘跟他告狀說哥掛電話,他說,等雨停了,他送回去。但這話隔了好幾秒說出來,他自己聽著又有點兒逐客的意思,想想不太對,正想找補一句,孟逐溪忽然指著空落落的茶幾,問他:“我的珍珠鳥呢?”
周淮琛怔了一瞬,覺得好笑,明明是他買的,這丫頭現在一口一個的珍珠鳥。
周淮琛仗著自己年紀比大好幾歲,沒跟計較,指了下臺,順著話說:“給你放外面了。”
這房子客廳和臺之間有一道推拉門,這會兒臺的窗戶都關上了,推拉門敞著,孟逐溪往外頭看了眼,只見臺上支著一臺落地竹架,鳥籠就放在架子上。
珍珠鳥這會兒沒蹦跶了,也不知道是困了還是睡了。
孟逐溪沒上去看,就坐在沙發里,也沒吭聲。
空氣又微妙地安靜下去,周淮琛輕咳一聲,問:“好點兒了嗎?”
孟逐溪說:“好多了。”
周淮琛“嗯”了一聲,習慣地安排:“等會兒睡前再吃次藥。”
孟逐溪抿著笑了出來,側眸看著他。燈將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像星星碎進銀河。
“周隊長,你很會照顧人啊!”
孟逐溪其實是真心實意想謝他來著,看著那麼直的一個大老爺們兒,卻將照顧得這麼好。但不知怎的,或許是出于小姑娘的天兒,有了喜歡的男人就想獨占,說著說著就口而出了一句:“你對誰都這樣嗎?”
問出來了也沒懊惱,反而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仰頭直直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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