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棟營房的臥室里，姜郁窩坐在畫板前，左手端著調盤，用筆刷在上面量了量，卻久久沒有下一步作。

倒不是不想畫，或者不知道該畫什麼。

而是賀斂沒見過自己畫畫，覺得很新奇，所以除了正常訓練外，他只要有時間就拎著個小馬扎跟在后，像是一條大尾狼。

對于年時的姜郁來說，畫畫是件很快樂的事，但現在，要讓自己在痛苦之中，忍著回憶帶來的怪異幻覺和猙獰細響，才能重新復刻畫風。

極其需要一個人待著。

但偏偏在賀斂的眼里，是個不能自理的人。

姜郁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將舉著的手放下了。

“阿郁？”

一橘子甜味傳來，賀斂把里的糖果嚼碎，放下膝蓋伏過來，很輕聲的說道：“怎麼了？不知道畫什麼嗎？”

姜郁轉過頭，瞧著他無辜的眼神，瘋狂思考。

讓他走？

拿畫板摔他？

還是和他做上一次，等他睡著了再畫？

但是以賀斂的能和耐力，最后暈死過去的大概率是自己，姜郁索將肩膀垂下來，準備找機會再畫。

低頭放畫筆，卻見賀斂猛地抄過的發梢，嘖了一聲。

姜郁轉頭，的頭發太長了，在老宅的那幾年不怎麼打理，剛才傾的時候發梢沾到了調盤，這會兒黑藍相間，都黏在一起了。

賀斂往上提了提，拿過紙幫著。

姜郁：“剪子、剪掉。”

賀斂：“……”

幸好料不是沾到了的手腳上，要不然就了人彘了。

這小傻子的腦回路果然不正常，這麼漂亮的頭發剪掉太可惜，他可舍不得。

賀斂著著，把自己的耳紅了，低著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阿郁，紙不掉，我帶你去洗澡吧。”

姜郁盯著他通紅的耳朵，知道賀斂想做什麼。

快一周了。

他每天那麼大量的機能訓練，想做那檔子事很正常，但從上次就看出來了，賀斂被夾在大發和道德的隙里，特別糾結。

昨天晚上還聽到他在浴室里……

那重的低弄得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姜郁抵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抓，下一秒，賀斂的寬掌握住的手，徑直往浴室走去，上都快碼了：“走走，洗澡洗澡。”

姜郁站在隔間里，仰頭看著他。

賀斂用最快的速度把上的純棉短袖下來，又彎將手臂從腋下繞過去，姜郁的下被迫墊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兩人著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姜郁的錯覺，還是男人和人本在溫上就有區別，賀斂總是很暖和，跟個大火爐一樣。

只是賀斂到那背部的金屬扣，忽然停下了。

姜郁睨著他的黑發，微微蹙眉。

又開始糾結了？

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傻，才總是下不去手。

費勁。

姜郁索摟住他，低聲道：“……賀斂。”

男人不出所料的繃起來，姜郁也被勒的難，到掌心下的背部在滾，不自覺的微咬薄，又了一聲：“賀斂。”

但賀斂卻并沒有被覺支配，金屬扣上的手指上移，穿梭進的濃發，把姜郁往懷里又按了按，最后嘆了口氣，只給洗了頭發。

洗完后，賀斂拉著回臥室。

姜郁著他繃的頸側，羽睫垂下，瞳孔蔓延出些許古怪的復雜，輕輕擰咬了一下。

賀斂居然不做，真是奇怪。

姜郁坐在床上，賀斂用巾一點點的給著頭發，視線下移，瞧見還泛著水的脖頸，難的仰頭，結明晰的上下滾。

不了，想做。

想瘋狂的做。

但是一想到姜郁什麼都不明白，自己一直在趁人之危，他的良心備譴責。

畜生了小半輩子。

這點兒道德水準全用在小傻子上了。

賀斂在心里掙扎了一會兒，掂了掂姜郁的長發，雖然好看，但畫畫的時候的確不方便，忽然想到自家妹妹高中時特別喜歡的蜈蚣辮。

他擺弄了半天，滿臉黑線。

不會弄。

他走去窗前，看著正在吊單杠的李蒙和葉尋，揚聲道：“你們兩個！一樓等我！”

說完帶著姜郁下樓。

李蒙和葉尋在一樓站的筆直，剛才見會長表凝重，估計是有什麼大事。

難道說沙蟲那邊又有靜？

還是說謝輕舟又搞事了？

賀斂：“你們兩個，誰會編蜈蚣辮。”

李蒙：“……”

莫？

就這？

編頭發？

確定這種事要問兩個大老爺們嗎？

葉尋：“我可以試試。”

李蒙：“？”

葉尋走到姜郁后，有模有樣的擺弄了半天，最后面不改的說：“對不起會長，我剛才是吹牛的。”

“我特麼……”

賀斂習慣的向腰后，卻發現那里沒別槍。

他一把推開葉尋，想到沈津送來的那個行李箱，取下來翻了一下，幸好有孩子用的頭繩。

葉尋：“有頭繩？那我行。”

賀斂：“滾蛋。”

他攏著姜郁的頭發，一圈圈的挽著，但結果不是太松就是太，忙活的手心都出汗了。

坐在沙發上的姜郁閉上眼睛，兩只手攥拳頭抵在膝蓋上。

三個大傻子。

不輕不重的推開賀斂，低著頭，作溫吞的把頭發挽好，隨后小跑到樓梯口，兩三節臺階一起邁，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看的李蒙和葉尋一愣一愣的。

兩人回頭，賀斂的臉上也略詫異。

[姜郁不是傻子，有自理能力]

[只是不接外界，自我封閉，不太說話而已]

沈津的話盤旋在腦海。

想到剛才姜郁自主的舉，賀斂的眉頭緩緩下來，他若有所思的挲著指尖，指腹上還殘留著姜郁發的。

難道說。

姜郁真不是傻子？

那通過心理疏導，姜郁也有為正常人的可能？

假如姜郁可以正常和自己說話，正常表達緒，正常的喜歡自己……賀斂的心跳突然斷了一瞬，茫然的咽了下口水。

接著、結婚、生子，如果姜郁生的是兒子就賀大炮，兒的話就賀……

“會長。”

莊雨眠走進來，打斷了他腦海中長達五十年的規劃。

遞來一部衛星電話：“賀副市長的電話。”

賀斂很不爽的皺眉，抄手接過。

賀紹銘的聲音嚴肅又低沉，賀斂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到他那副老領導的派頭：“賀斂，給我把姜郁送回去！”

賀斂冷冷嗤笑：“有種你再說一遍？”

賀紹銘似乎習慣了兒子和自己這麼說話，答非所問：“我已經派人去壁堡接姜郁了，你抓把人出來。”

賀斂回了一下樓梯，眼神決然又跋扈。

“賀紹銘，你派了幾個人？”

“怎麼了？”

“沒怎麼，數數槍里的子彈夠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