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門口的人很，偶爾有一些出來上廁所的同學，裴晰一走出去，就看到江承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旁。

他手里拎著一個袋子，滿滿的一大袋，里面裝著各種吃的。

明明只說了三種吃的，但他這架勢，好像買了足足有三十種。

裴晰快步走過去，一臉的驚訝，“你去哪里買的？”

江承淡聲回答：“校外的超市。”

裴晰怔了一下，又忘了，他是年級第一，他有“特權”。

只要跟門衛隨便打個招呼，就能直接放行。

裴晰有些不可思議，問他：“你回來得這麼快啊？”

這一來一回，好像也就十幾分鐘。

裴晰抬頭，果然江承額角有微微的濡。

他出汗了，應該是走得很急。

怔忡的片刻，江承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低聲說：“你拿進去吧，就跟裴致說，是你哪個朋友送的。”

裴晰接過，袋子里的東西雖然很多，但大多很輕，所以并不算沉。

但卻莫名覺得拎著袋子的手格外沉重。

上次李一洺的事，江承一再強調，讓不要告訴裴致，是他幫了忙。

裴晰知道為什麼。

他是怕裴致會多想。

就像這一大袋子零食一樣，因為說想吃，他就急急忙忙跑出去，買了這麼一大堆。

裴晰剛才掃了一眼，他幾乎是把每個口味都買了回來。

所以才會有這麼多。

現在同樣，他依然不讓告訴裴致。

裴晰忽然覺得心里很難。

這種覺就好像是，必須把他的好藏著掖著，不能明正大地給別人看。

裴晰不傻，有眼睛，也有心，知道，他只對這樣好。

即使他從沒有說過那種好聽的話。

因為他一直都在做，做的永遠都比說的更多。

所以不必問。

什麼都知道。

可該怎麼告訴裴致？

裴致本來就對過于關心，再加上平時又看不慣江承，雙buff疊加，實在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裴晰沉思索，回去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辦。

斂下眼中的難，對著江承笑了笑，開玩笑道：“那我可以分給裴致吃嗎？”

“當然。”江承點點頭，眼中笑意擴散，“你想分給誰都可以。”

裴晰莞爾，朝著他擺了擺手，“那我先回去了。”

江承頷首，“快回去吧。”

然后他看著裴晰的背影緩緩走進禮堂的大門。

江承轉，剛才空無一人的樓梯拐角忽然站了一個人。

他腳步一頓，正對上那人的視線。

那視線他再悉不過。

裴致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種快要發的怒意。

他垂在側的手握拳，連靜脈都凸起得分明。

下一秒，他快步朝他走過來，一把揪住他的服，齒里冷冷出一句話：“我說過，讓你別招惹。”

江承沒什麼反應，相比起來，他淡定得可怕。

他的服被裴致拽得變了形，卻沒有反抗，只是淡淡地說：“我也說過，你管不著我。”

語氣算不上挑釁，冷靜得像是陳述什麼事實。

裴致徹底被他的態度給激怒，他手下用了力，推著江承往后踉蹌幾步， 聲音拔高：“有什麼不滿你就沖我來，為什麼要扯上裴晰？！”

江承眼眸微斂，看著裴致怒火中燒的目。

半晌，他輕哼一聲，“裴致，你是不是有點太自大了？”

“你什麼意思？”裴致咬牙道。

江承看著他，沉默。

裴致一直覺得他接近裴晰，是因為看不慣他。

是憋著壞的。

因為他大概不相信他這樣的人，也會有真摯的喜歡。

兩人沉默地對峙著，高型不相上下，像是兩頭準備決斗的、勢均力敵的雄獅。

沉默之中，有什麼東西幾乎已經呼之出。

裴致的臉越來越難看。

忽然，禮堂里傳來一陣隆重的音樂聲。

然后主持人開始登臺報幕，接著屋里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

一墻之隔的走廊里，空氣似乎都要凝結冰刃，氣氛沉得可怕。

“嘭”的一聲響，拳頭打在皮之上的聲音清晰至極，江承后退一步，后背摔在墻壁上。

這一拳用了全力，江承角很快泛出跡。

裴致近一步，又揪住他服領口，語氣森然：“你說明白，你是什麼意思，江承。”

江承沉默。

他知道裴致已經明白了。

嘭，又是一拳。

江承踉蹌一步，扶住窗臺的臺面。

“還手。”裴致冷冷地說。

江承偏頭，掌心抹了把角的殷紅，依然毫不反抗，任由他打。

裴致拎起他的領，像一頭暴怒的，雙眼泛紅，“還手！你給我還手！”

江承不為所，漆黑目定定地看著他，眼里沒有憤怒，只是平靜地接他所有怒火。

他領罪，他認罰。

裴致看著他眼中的平靜，握拳的手指幾乎快要咯咯作響。

又一拳落下，走廊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道低喝聲：“喂，那邊的同學干嘛呢？！”

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清兩人的作后，那道聲音立刻揚聲道：“長本事了！還敢打架？！你倆，都跟我回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