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

霍衍打斷他的話，方向盤急打半圈避開突然并道的貨車。

陳曦看著近在咫尺的集裝箱貨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月掠過男人繃的下頜，忽然發現霍衍脖頸上浮著一層細汗，在路燈下泛著珍珠般的澤。

陳慎罵罵咧咧翻出黃符，沾著朱砂在符紙上龍飛舞。

符紙上擋風玻璃的剎那，陳曦覺空氣突然變得黏稠，像是被裹進琥珀的飛蟲。

前方黑轎車尾燈明明滅滅，卻始終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

“他們在繞圈。”

霍衍突然說。

儀表盤熒映得他眉眼冷峻，“中環到南浦大橋這段路，十五分鐘前剛經過那家711。”

陳慎聞言掏出手機，屏幕上代表目標車輛的紅點果然在畫著螺旋。

陳曦剛要開口，前方轎車突然急剎。

霍衍瞳孔驟，猛打方向盤沖進岔路。

邁赫著防護欄刮出一串火星，陳慎手里的保溫杯飛出去，滾燙的茶水潑在真皮座椅上滋滋作響。

“！”陳慎手忙腳搶救他的紫砂杯，“霍衍你他媽……”  “低頭！”霍衍突然低喝。

陳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著后頸下去，后窗玻璃上炸開蛛網裂紋。

過后視鏡，看見導演從副駕探出半截子，手里握著的東西在月下泛著冷。

陳慎突然往窗外撒了把銅錢，叮叮當當的脆響里混著古怪的嗡鳴。

那些沾著朱砂的銅錢竟懸在空中組八卦陣圖，將整輛車籠在淡金芒中。

導演手里的鏡頭突然出火花，那人咒罵著回車。

“現在信我了？”陳慎得意地吹掉指尖符灰，“那孫子拿著改裝過的熱像……”  話音未落，黑轎車突然加速沖進隧道。

霍衍猛踩油門跟上，隧道頂燈在擋風玻璃上拉出流的帶。

陳曦看著儀表盤上飆到160的時速，突然想起去年看霍衍飆車的場景。

那時他也是這樣抿著，修長手指在擋把上輕敲，像是鋼琴家琴鍵。

出隧道的瞬間，霍衍突然關掉車燈。

邁赫幽靈般融進夜，前方黑轎車尾燈在百米外忽明忽暗。

陳慎著車窗往外看，突然笑出聲：“可以啊霍總，知道用梧桐樹影當掩護。”

陳曦這才發現道路兩側栽滿法國梧桐，斑駁樹影在月下搖曳，完遮蓋了車廓。

霍衍沒說話，但繃的肩線稍稍放松。

他單手解開領口紐扣，結隨著吞咽作上下，陳曦莫名覺得車空調開得太足。

轉過第三個彎道時，黑轎車突然拐進私人車道。

霍衍猛地剎車，胎聲驚飛樹梢夜鶯。

陳曦坐在車里，心復雜。

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裴放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雖然裴放曾經傷害過，但此刻的心里卻充滿了擔憂。

不知道那個導演到底想對裴放做什麼，但陳慎的話讓意識到，事遠比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霍衍坐在駕駛座上，神專注地開著車。

他的車速很快，但依舊穩如泰山。

陳曦知道，霍衍的車技一向很好，尤其是在這種急況下，他總是能保持冷靜。

瞥了一眼霍衍的側臉，發現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

“霍衍，你覺得裴放會有事嗎？”陳曦忍不住開口問道。

霍衍沉默了片刻，隨后輕聲說道：“陳慎既然說了那個導演有問題，那裴放的況可能不太樂觀。

不過，我們既然已經趕過去了，就盡力而為吧。”

陳曦點了點頭，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知道霍衍一向是個冷靜理智的人，既然他這麼說，那事應該還有轉機。

夜中，遠的山影顯得格外幽深。

陳曦看著窗外，心里不由得有些張。

知道，那個導演的別墅就在這片區域，而這片別墅區曾經發生過一場重大火災，死傷無數。

雖然政府后來重建了這片區域，但依舊很有人愿意住在這里。

“這片別墅區……真的有問題嗎？”陳曦忍不住問道。

陳慎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我之前就來過這里，他說這片區域的風水很不好，氣極重。

尤其是那場火災之后，這里的怨氣更加濃郁。

那個導演選擇住在這里，恐怕不是偶然。”

陳曦聽了，心里不由得一。

知道陳慎一向對風水、運勢這些東西非常敏，既然他說這里有問題，那事可能真的不簡單。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很快便進了別墅區。

夜中，別墅區的路燈顯得格外昏暗，四周靜悄悄的，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陳曦看著窗外，心里不由得有些發。

“我們快到了。”

霍衍低聲說道，隨后將車速放慢，緩緩駛了一條小路。

陳曦順著霍衍的目看去，發現前方不遠有一幢獨立的別墅，別墅的燈昏暗，顯得格外詭異。

知道，那就是導演的別墅。

霍衍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別墅區外的林蔭道上，熄了火后轉頭看向后座的陳曦和陳慎。

月過車窗灑在他眉間的褶皺上，襯得那雙總是漫不經心的眸子顯出幾分肅殺。

陳曦從挎包里出個繡著金線的錦囊，里頭是陳慎剛剛塞給的三張黃符。

霍衍默不作聲地解開西裝袖扣，出腕間纏著的紅繩，繩結上墜著一枚青銅鈴鐺，這是下車時陳慎扔給他的護符。

夜風裹著焦煳味從車窗隙鉆進來，陳曦下意識攥了符紙。

三年前那場大火留下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半塌的歐式雕花鐵門上爬滿枯藤，暗紅磚墻上遍布煙熏火燎的裂痕。

月照在殘破的噴泉水池上，池底堆積的灰燼被風卷起，像無數只蒼白的手在半空抓撓。

上次來的時候，這棟別墅還鎖著。

陳慎出個羅盤，指針在玻璃罩里瘋狂打轉，現在倒是熱鬧了。

霍衍率先推開車門，黑風下擺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轉朝陳曦出手，指尖在及掌心時微微一頓。

陳曦仰頭看去，男人凸起的結在月下滾，眸中翻涌的醋意被強行下，化作一句生的囑咐：跟我。

三人沿著圍墻影潛行時，陳慎突然扯住陳曦的袖。

順著他的目去，二樓某扇落地窗約出燭火搖曳的暈。

陳曦剛要開口，就被霍衍捂住按進懷里。

瀝青路面傳來細碎腳步聲，導演那件駝風的角從拐角閃過，手機屏幕的藍映亮他半邊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