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護
侍捧著膳食井然有序, 容璇安分坐于帝王畔。
瞧今日壽安宮中備下的膳食,八寶鴨羹,口蘑鹽煎,油煸白菜, 牛燉金燕, 蓮子百合八寶粥,多數是適合盛夏滋補養生的飲食, 有幾道還有些藥香氣。
雖說不大合容璇的胃口, 但在飲食上甚挑剔, 并不拘吃什麽。
也不知是不是在場的緣故,攪了母子敘話, 這頓午膳用得格外沉悶。
容璇并未影響,侍在旁布菜,慢條斯理地喝著碗中湯羹。
若說宮中用膳的規矩,托陛下先前請教導的福, 太後娘娘應當挑不出任何錯。
等用過午膳, 言太後留了他們二人品茗, 閑話家常。
容璇陪坐在一旁,時不時要答上幾句話。偶爾有應對不了的言語,祁涵一一替接過。
容璇端了茶盞,也不得不慨天家母子到底是講究,什麽前朝後宮息息相關,聽著種種彎彎繞繞都覺得疲累。
言太後旁敲側擊之中, 祁涵游刃有餘接話,壽安宮一派母慈子孝。
坐了一盞茶的工夫, 太醫署的李醫來給太後娘娘請平安脈。
此番太後在頤安行宮,便是李太醫同另一位趙太醫相隨。
李太醫至裏間為太後娘娘請脈, 一道屏風隔去視線。
容璇面前的小案上擺了幾盞糕點,祁涵側首與道:“母後這兒的山楂糕做得很好,可以嘗嘗。”
容璇點頭,山楂糕是常見,但壽安宮中的糕點做得格外有巧思,紅豔豔的糕點雕回了山楂球模樣,撒了桂花做點綴。
嘗上一塊,酸甜適口,細膩爽。方才午膳容璇專心在吃食上,不知不覺吃的過飽,眼下正好借山楂糕消食。
其他幾樣致小點未,祁涵道:“適才母後提及,後宮宮務繁瑣,千頭萬緒。”
容璇安靜聽著,太後娘娘話裏話外都是要帝王立後的意思,一會兒道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一會兒道自己執掌後宮二十餘載,已有些疲累。
言太後說此話時,目還有意無意打量的神。
陛下當時并未接話,數度不聲地擋了回去。
容璇靜聽下文,祁涵道:“宮廷庶務,你可想先跟著母後歷練一二?”
神微怔,祁涵笑了笑:“ 原本想讓你多過一陣安生日子。”
母後既頻頻提起,若願意,先接手些無妨。
……
室中,李太醫把完脈,去隔間斟酌用筆,為太後素日所服用的滋補藥方中新添了一味安神之藥。
福寧到太後座旁,低些聲音:“娘娘,宸妃在外殿一直在用山楂糕。”
瞧得分明,其餘點心宸妃都沒有過。
言太後沉,宸妃承寵兩月有餘,又是獨占恩寵。
福寧辦事周到妥帖:“娘娘,彤史署的記檔奴婢已經調來了。”
言太後翻閱過,執筆,宸妃娘娘五月的月事已然遲了七八日。
“再去將李太醫請來。”
“是,娘娘。”福寧收了記檔。
專門服侍太後的醫要為自己診脈,容璇有些不著頭腦。
福寧客客氣氣請了宸妃娘娘去裏間,言太後的吩咐,容璇只能照做。
李太醫凝神診脈,有時詳致問幾句話。須發皆白的老太醫,容璇也不敢瞞,泰半都一五一十答了。
李太醫在太醫署德高重,頗得太後娘娘信任。
祁涵坐在外間,問了一句:“母後?”
尚未確認之事,言太後未多語,只道:“你且坐著。”
約莫又過了半炷香,李太醫方出來回話。
“啓稟太後娘娘,啓稟陛下,宸妃娘娘并非是有孕的脈象。”
蓋因宸妃娘娘氣不足,脾氣虛弱,故而月事紊無章。
言太後神中難掩失,心底卻又有松了一口氣之。
“既如此,便讓太醫署好生為宸妃調理罷。”
“下領旨。”
……
出了壽安宮,回紫宸殿時,容璇瞧畔的郎君神不豫。
思忖要如何開口,正尋話題時,祁涵卻道:“不適,為何不早告訴朕?”
容璇愣了愣,原以為他是因方才之事不悅。
見不答話,祁涵牽的手稍些。此事確實是他失職,嫁予自己,可自己卻未曾好好關懷。
祁涵想起從前在戶部當值,諸事忙碌,想來也無暇分心于此。如今到了宮中,自然可好生休養。
容璇沉默一會兒,月事不調的病從前便有,京趕考後似乎更嚴重些。
等到科舉及第,唯恐自己出了大差池,也是請幾位大夫診治過的。
大夫都道是什麽氣虧空,憂勞過甚,需寬心靜養,好生調理一段時間或許便無礙。授在即,怕是難以做到大夫所言。
故而憂心忡忡,問大夫葵水不調可有什麽危害,大夫委婉答:“姑娘……日後怕是不易孕。”
彼時覆了面紗,聞言簡直大喜過。將朝為,份所限,來葵水總歸是件麻煩事。如今兩三月來一次月事,只是不易有孕,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至于大夫說的其他一些不益之,容璇尚可接。
穩妥起見,又問詢過另外兩位大夫,皆是差不多的說辭。才徹底放了心。
順順利利在朝中這些年,容璇都要忘了此事。
祁涵吩咐秦讓去太醫署傳旨,調一位醫專門侍奉明琬宮。
容璇垂眸,實在是言又止。
二人沉默著走了一段,容璇最後還是提一句:“多謝陛下。”
祁涵輕扣的掌心,眸愈發溫。
太醫署撥來的太醫姓鄭,剛過不之年,醫有口皆碑。
他初次來請脈時,陛下也在旁陪著宸妃娘娘。
鄭太醫事先看過娘娘的脈案,請脈的結果相差無幾,心下也有了數。
他不敢怠慢,等退下後便要去開方子。
容璇道:“鄭太醫,本宮不大喜苦藥滋味。還想勞煩太醫,可否先以藥膳滋補?”
鄭太醫拱手:“回娘娘,自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見效慢些。
不過後半句鄭太醫未提,陛下在旁,總不能顯得自己醫不。
“既如此,”容璇笑道,“便勞煩鄭太醫開些藥膳方子吧。”
看向祁涵:“陛下以為如何?”
鄭太醫退下後,祁涵瞧坐在自己旁的人,語氣有些無奈:“怎麽不願喝藥?”
小孩子似的脾氣,總該調養好。
“太醫都說了,臣妾無大礙,何必大費周張。況且藥補總不如食補。這不該喝的苦藥,臣妾想喝一些。”
祁涵還想勸一句,總覺得這是的借口。
郎卻垂眸,輕輕搭了他的手:“臣妾才嫁予陛下,不過三月而已。眼下與陛下兩個人在一,臣妾……”聲音慢慢輕下去,“覺得甚好。”
到底是說房中事t,避開了郎君的目:“臣妾私心想,也還沒有到求孩子緣分的時候。”
聲音幾不可聞,帶著兒家的態,心意確實再明顯不過。
漂亮的眼眸中仿佛蘊了一泓春水,盈盈波中,人心甘願沉溺之中。
滿月過後,今夜月亦是皎潔。
明琬宮寢殿供足了冰,只是漸漸的卻不起作用。
衫褪下,齒纏之中,二人漸漸都失了分寸。
夜沉沉,紅燭搖曳,一室旖旎。
……
辰時景,日照已然沛。
明琬宮寢殿中拉著厚厚的帷幔,只能一隙,映出一道影。
冰鑒中新換了冰,殿涼爽適意。榻上郎安穩睡著,昨夜好夢未醒。
向菱與向萍本守在外殿,聽得殿外小丫頭通稟:“福寧姑姑到了。”
二人相視一眼,福寧姑姑前來,必定是太後娘娘有何吩咐。是太後娘娘的陪嫁,隨娘娘打點宮務這些年,闔宮上下都敬幾分。
們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要喚醒娘娘,只能先迎出去。
“姑姑安好。”
福寧略一點頭,今日著暗紅如意雲紋的宮裝,飾格外考究,後還跟著壽安宮的兩名宮人。
“宸妃娘娘可在?”
後是太後娘娘的旨意,便是宸妃再寵,也要給幾分薄面。
向菱猶猶豫豫要回話,回廊下卻有人來救場。
“福寧姑姑。”
秦讓笑著上前,見到他在此,福寧不免意外。
“秦總管。”
秦讓是先帝賜予陛下的東宮總管,福寧在他面前也不便拿喬。
“秦總管怎在此?”
秦讓已在明琬宮候了許久,此刻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宸妃娘娘在書房侍奉陛下筆墨。陛下昨夜落了枚玉佩在明琬宮,便讓我來取。”
他進而道:“福寧姑姑前來,不知有何事?”
他問及,福寧便道:“太後娘娘方禮佛畢,想與宸妃娘娘敘敘話。”
“原是如此。今日也是湊巧,不如我與姑姑一同去書房?”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福寧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應一聲好。
與秦總管離開後,向菱與向萍皆松了口氣。
寢殿中,榻上郎仍舊睡得香甜。外間俗事紛擾,毫未傳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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