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船舫
星點點灑落, 水面波粼粼,小船隨波漾。
掌心傳來彼此的溫度,郎粲然一笑,在小舟搖晃中共同與郎君穩住形。
帝王吩咐岸上侍從解開攬繩, 小舟很快重獲自由。
舟兩邊備了木楫, 容璇執其一。木槳水中,與郎君劃過幾槳後, 二人很快有了默契, 倒是像模像樣。
祁涵示意仆從無需跟隨, 小船開一池星,翩然隨水遠去。
今夜天幕星河閃爍, 有涼風習習。
泛舟湖上,等近了湖心,再無需人搖櫓,就這般隨風輕, 任意東西。
容璇愜意地坐于船頭, 仰眸滿天繁星閃爍。
天際遼遠, 一無垠,大片層雲點綴其中。
目之所及,整片碧湖似乎只餘這一葉扁舟,無拘無束。
“陛下覺得如何?”郎笑意盈盈,從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模樣。
夜風輕拂,吹幾縷墨發。繡上的牡丹于月下盛放, 不勝收。
一彎新月倒映于水中,艱難出層雲, 似是著人一捧掬起。
風吹雲,小舟漫無目的了許久。誰都沒有回去的意思, 容璇靠于郎君肩頭,二人并肩而坐。
夜寧靜,直到一場細雨攪散了月華,在湖面激起點點漣漪。
容璇執了郎君的手,二人在雨勢轉急促前躲艙室之中。
畫窗掩下,隔出一方僻靜桃源,在這樣的雨夜中說不出的安寧。
雨點打于船、艙前,像是奏起雜的自然樂章。
聽著外間細雨聲,容璇與畔的郎君相視而笑。
艙不算太寬敞,布置得卻是玲瓏舒心。二t人未點艙中燭火,著彼此的氣息。
地上鋪著厚厚的錦毯,了繡鞋赤足踏上也只覺。
這艘船舫本就是供人小憩之用。容璇可以想象,晴天的午後劃一葉小舟,泛舟湖上。日過畫窗撒艙中,榻上錦衾被太曬得和暖。置其間,著湖水漾,不知該是何等自在悠閑。
但夜間卻很有些不同。
艙門合上,月傾瀉窗格。周圍只餘雨聲,小巧致的船艙中顯得昏暗與曖昧。
煙羅所制的衫輕而,層層褪下,……,翩然落于地。
容璇由郎君抱坐在懷中,新奇的地方,初次嘗試的花樣,一切都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指節分明的手掌從兩側握住纖腰,待人適應後,幾乎次次……。
郎的聲音被……得斷續婉。
風月皺了散于湖面,快要溺斃在這汪春水中。
雨聲呢喃,掩住郎婉轉。
舟晃,湖面帶起陣陣漣漪,經久未歇。
……
托祁涵的福,翌日容璇至巳時方能起,險些就趕不及觀賞龍舟競渡。
匆匆梳妝,帝王在旁品茗等候,神中皆是溫笑意。
登上畫舫時,容璇仍有些昏昏睡。
畫舫二層的雅間已經備好,秦讓得了帝王吩咐,便傳令開船。
船可容納數百人,行得極為穩當。
鑼鼓樂聲從湖面傳來,歡欣熱烈。
容璇稍稍醒了神,試探著登上與雅間相連的觀景臺。
憑欄眺,但見遠方一開闊水域中船舶林立,旌旗迎風招展,想來那便是龍舟競渡的賽。
“畫舫要去何?”好奇開口。
秦讓笑著答道:“回娘娘,乃是澄和榭。”
澄和榭建于高臺之上,歷來是帝後賞景聖。這水閣雅致清潤,前方的月臺建三重亭宇延水中,當中一座名喚福亭,置其上能夠俯瞰整個湖面,將龍舟賽事盡收于眼底。
畫舫停靠澄和榭外,福亭中已備好珍饈饌,宸妃娘娘的座次設于座旁。
三面臨水,和風吹拂,竹樂聲遙遙自湖上來,當真是個極好的所在。
九只五龍舟依次排開停于始發,已然蓄勢待發。
澄和榭兩旁拱衛著十餘座亭閣及游廊,以供王公大臣同襄盛事。
各府座次皆由廷安排,大有講究。王室宗親自然有機會在澄和榭分一席之地,其他勳貴府邸多在周圍亭閣。自然,各府分派到的亭閣,離中心的遠近,還有他們在彼此亭中的主次都有規矩,牽數方人,因時而。
譬如寧遠伯府眷今年的位置格外面,設于虹亭中,與澄和榭僅隔一條游廊,算是離中心最近的一亭閣。
原因無他,寧遠伯府雖在外朝無人,但府上的三姑娘宮後卻一舉得封四妃之一,風無限。廷備辦端午佳節時,有宸妃娘娘的面在,當然要給寧遠伯夫人幾分薄面。
虹亭中主位,左為宣國公夫人,自不必多提。右側乃平侯夫人,需知當今太後正是出自平侯府。陛下極,平侯府在新朝地位水漲船高。
帝妃初至,龍舟賽尚未開始。
夫人們彼此相,親親熱熱說著家常。
幾府的小輩安分坐在椅上,平侯夫人此番也是帶了家中三位庶前來。
言府家教甚嚴,三位姑娘個個出挑,已然不俗。
幾番閑話,宣國公夫人笑著道:“你家婉鈺呢,還未歸京?”
“呀,”提起兒,言夫人眼梢眉角俱是溫笑意,“去歲本是送長兄去江南赴任,又順道跟二哥去外祖家探親,原本年前就該回來的,可惜大雪封路。江南春景留人住,再有一月也該到京城了。”
言夫人膝下三子,近不之年才得了這麽個兒,若珍寶。
言府的嫡長,從一出生起便是闔府掌上明珠。
尤其當今太後膝下無,對母家這個嫡親的侄分外疼。言婉鈺時常由太後召宮中小住,時時陪伴在太後旁。
夫人們心照不宣,太後遲遲未催促立後一事,想必對中宮之位另有打算。
不過一國之後,份非同小可,誰能說得準呢。
總不能回回的好事都落在平侯府。
……
午時將近,鑼鼓敲響。
令旗第一度揮下,龍舟左右十二名劃手預備。
令旗第二度揮下,槳水中。
最後一道旌旗揮舞,湖水排起陣陣白浪,九艘龍舟齊頭并進。
每條龍舟計十艘人,船頭一名鼓手激昂氣勢,船尾一名舵手掌控航向。
船槳齊齊水,漸起水花無數,吶喊聲、鼓聲響徹湖面。
五十槳過後,九艘龍舟速度放緩。位序稍有參差,前五甲仍是不分高低。
“陛下覺得何人能勝?”一鼓聲歇,容璇目定格于最前的三條龍舟。
“青。”祁涵很快給了答案。
容璇卻有不同見解:“臣妾倒以為,藍舟能後來者居上。”
賽事焦灼,乾坤未定。
“陛下,不妨賭一賭?”
郎笑容明,祁涵頷首:“那得要有彩頭。”
容璇不假思索:“好啊,賭何?”
修長的指節輕叩桌案,祁涵道:“若朕勝了,便要一枚龍舟荷包。”
“可以繡。”容璇答允,此事并不難辦,“那若是臣妾勝了——”
一時未想好,隨手一指帝王腰間系著的一枚雕花祥雲和田玉佩:“臣妾要此。”
“好。”
這枚玉佩乃地方新貢,容璇也是初次見帝王佩戴。
各自定了彩頭,這場龍舟賽愈發顯得有趣。
又是三十槳後,賽程漸過半。容璇連糕點都無暇顧及吃,目越向白浪中翻騰的龍舟。
有兩艘龍舟中道險些相撞,再度調轉船頭時已然失了時機。
最保留力的一段水路平和過去,已然只剩最後一程。
各舟的鼓手敲起激揚鼓聲,龍舟爭渡,氣勢各不相讓。
無數人的目彙聚在終點旗幟,數艘龍舟之中,容璇那藍舟槳手聚了神,一槳快過一槳。鼓手樂聲愈發高,船頭一鼓作氣沖過旗幟,堪堪領先對手小半個龍頭。
過了旗幟齊齊收力,龍舟降速劃出小段,方慢慢停下。
賽果并無疑議,容璇眉眼彎彎:“臣妾贏了。”
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與歡喜,祁涵笑著搖頭,願賭服輸。
指尖輕挑,他解下腰間玉佩,到郎掌心。
容璇合掌,上品的羊脂玉,玉質溫潤細膩,尋不出半點瑕疵。
也只有專供前的和田玉,方能見這樣的珍品。
容璇莞爾一笑,這一項倒是賺到了寶貝。
將玉佩放在掌心把玩一會兒,容璇將其掛回自己腰間錦帶,頗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祁涵笑著看作,又好奇問道:“你為何會猜藍舟?”
容璇勾了一抹笑,沒有與他賣關子:“這只龍舟上的舵手掌舵最穩,偏離的航向也最小。”
藍舟行船速度本就不慢,只略略落後前兩條龍舟。到最後發力的階段,舵手掌舵一如既往穩健,直沖旗幟。
龍舟賽畢,前三甲皆有封賞。
待龍舟退下,午後便是西明苑中預備好的諸般曲藝雜耍。
端午節前湖上特意架設臺閣,專供表演所用。
祁涵將管事呈上的冊子遞與容璇:“一會兒想看什麽戲?”
今日備下的戲目有六合同春、效學線偶、瑞雨禾、福祿天長,林林總總三十二臺戲,彩紛呈。
容璇點了兩出,管事立刻下去安排。等貴人們用過午膳,好戲于未時三刻開鑼。
算算還有半個時辰,容璇吃夠了點心,此刻倒是有些困倦,眸中迷迷糊糊的模樣分外可。
“走吧。”祁涵笑著牽起的手。
澄和榭三層單獨設有寢居,本是專供帝王休憩。推開軒窗,窗外便是瀲滟湖景。
容璇寬了外裳,將那枚價值連城的玉佩端端正正于上。
“未時二刻,陛下記得喚我。”認真代道。
“好。”
帝王執了一卷書坐于案前,神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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