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時鼎直愣愣的聽完，娘呦，還能這麽玩？

謝逸夏默了片刻，對謝瀾安的想法不置可否，只是說：“我還以為你講究人人平等。”

“是該人人平等。”子波瀾不驚地接口，“但那得等到太平盛世，理想之國。現實是每場戰爭死去的人已經不能開口和活人講平等了，戰時糧馬都張，我已經很講良心了。”

謝逸夏神狐疑，像對侄的“良心”一說不太茍同，聽又輕嘆一聲：“其實想買馬，路子也有。東北的遼東國、西邊的吐谷渾部落，若能開茶榷，與之茶馬互市，也是一樁辦法。可惜……”

可惜郎眼下要撥的政務已經太多了。胤奚往謝瀾安後的風口擋了擋，斂的目過被風吹的黑睫，無聲凝的背影。

左手著世家，右手擡著寒人，腹背皆有敵對，騰不出第三只手來料理邊關互市了。

觀武樓上一時闃靜。

那些自覺來當陪客的將軍們，如果說之前聽謝瀾安說出沖軛陣，還沒什麽想，畢竟打仗是他們的老本行，識得兵法也不算什麽，但當聽說完又是策舉又是互市的，連遠至遼東，西逾吐谷渾都信口拈來，便覺這騖八極的年輕郎，格局有些嚼頭了。

“大帥，這樓上的風……是不是太了點？”

唐袖石在衆人中將齡最小，發窘地撓撓頭盔，只剩沒好意思說“莫吹傷了小娘子的皮”。

邊的老大哥笑得不懷好意瞅他一眼，你小子。

“嗯。”謝逸夏回過神，下意識想謝瀾安發頂，手落到一半，折道走了手中的扇子，眼中泛出和的神，“憂慮繁多，也不怕老？整個大玄只剩你一人憂國憂民啦。”

“前線的事不用你心。”

不然他這叔父當的多失敗。

回營時氣氛便輕快了許多。謝逸夏一邊走，一邊對瀾安低聲說起個事：“除夕進京朝賀天子，丞相上書說中宮空虛，皇帝采選妃嬪提上日程了。”

謝瀾安一笑：“有數。”

王家老兒無非想把自家兒送上龍床，給世襲相位添道保險嘛。

謝逸夏看一眼，“那說點你沒數的，上一場北伐是你挑起來的，你對北朝能征擅戰的將領了解多？以尉遲太後忍刻謀的心，開春後十有八九會反攻。加之你主張開策舉，北邊必不讓南朝如意。”

說話間，前頭小旗掀開帳簾，一行人先後步大帳。謝瀾安邁著闊步挑了下眉。

北朝將領？一個沒見過，但啊。

謝瀾安沒坐下，除了謝逸夏與三五老將兀自落座，餘人這一次都捧盔站著。

謝逸夏下毳，擡手向下了，剛要開口續上之前的話，忽然看著謝瀾安還裹在上的大裘：“你不熱啊？”

謝瀾安頓了下，木著臉說：“不熱。”

謝逸夏轉而看向邊上的胤奚，上下逡巡：“你也不熱？”

屋裏的炭火燒得足，烘不紅胤奚那張白皙冠玉的臉，他目不旁側地大方揖手：“多謝二爺關照，小子畏冷。”

兩個人跟不似的，不約而同調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