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小聲笑道：“殿下人還怪嚴格的。”

燕嬤嬤道可不是, “殿下從不貪口腹之, 也可以說是挑剔了, 膳房哪頓不是心準備十多道菜，殿下能挑其中三五樣, 幾筷子就不錯了。”

云葵心道這麼挑剔的人, 昨晚不過磨泡兩句，竟然半夜陪吃起了點心。

指尖勾著綹發，想到他昨夜那個旖旎的夢, 又想到今晨被他按在床榻上親吻的場景，心里又不確定，他到底是生氣呢，還是……

堂堂太子殿下, 被發現做的夢，大概是惱怒了吧，所以才會狠狠咬，以示懲戒。

可若是懲罰, 打板子打手心都可以吧，怎麼能……咬那里呢？

咬一下教訓教訓就得了，為何還要來親的，還親了那麼久，的兩片瓣都快麻得沒了知覺。

想起那個畫面，云葵心頭便涌上了一莫名的悸，臉頰更是紅得沒邊。

難怪夢中的男男都喜歡親吻，好像真的很快樂，尤其對方還是清冷矜貴、俊無儔的太子殿下，親吻的間隙偶然睜開眼睛，面前就是一張放大的、雕細琢的俊朗面容，連呼吸都險些停滯了，這簡直……比品嘗世間任何味佳肴都要讓人愉悅。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這麼好看的人還會親！

便是趁機摟他勁窄的腰，他也只顧著親吻，并未出言阻止。

那腰的手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妙，他上繃帶已除，隔著薄薄一層寢，手掌著那凹陷的腰窩，挲那深刻實的塊壘，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甚至覺得他就算再咬一口，也不是不能接……

離開前，燕嬤嬤給梳了個俏俏的垂掛髻，頭頂結鬟，以珠花固定，再分兩發垂掛左右耳側，行走間輕微晃，像兩只垂墜的兔耳，極是俏可。

從前宮中便有喜梳垂掛髻，也曾時興過一陣，是侍寢宮，算是低階，梳這個發髻不算逾矩。

云葵看到燕嬤嬤一直看著笑，有點難為：“嬤嬤，我是不是不太適合這個髻？”

燕嬤嬤樂道：“沒有，就是覺得殿下也許會喜歡。”

云葵耳微微發燙，“您怎知殿下會喜歡？”

燕嬤嬤也是方才替梳發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舊事。

太子時有回在亭中讀書，不知哪位主子養的一只玳瑁垂耳兔跑到園中來吃草，竟然不聲不響地跳到了太子讀書的石桌上。

太子雖是小小年紀，卻不喜歡小，文昌長公主曾經送來一只通雪白的貂兒給他玩耍，太子看都沒看，直接派人還回去了。

可以這麼說，太子對任何除了讀書、習武、醫治頭疾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太興趣。

當時曹元祿侍立在旁，立刻就要將那只玳瑁垂耳兔趕走，沒想到太子一邊讀書，一邊竟無意識地起兔耳朵來。

那兔子便也溫溫順順地伏在他手邊，一人一兔竟難得和諧。

等到底下人來上茶，太子似乎是才發現手邊窩了只兔子，立刻收了手，差人抱走了。

過后燕嬤嬤還問他，要不要也養一只垂耳兔來玩，太子卻只說“不喜歡”，仿佛已經忘記自己了大半晌兔耳朵這件事。

燕嬤嬤便猜測，太子大概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識地愿意接近可屬的小東西，也許理智上不會容許自己耽溺任何正業以外的行為，但不可否認，人都會有本能的偏。

云葵發髻，抿笑了笑。

……

鄧康已死，死之前堅稱乾元臺祭祀案是為一己私泄憤害人，只為將自家主子摘干凈。

書房，辰王跪地請罪，淳明帝、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在場。

淳明帝將人證證以及鄧康的供詞給了大理寺卿，臉鐵青道：“辰王治下不嚴，罰俸一年，停職三月，足自省，可有異議？”

辰王立即俯首道：“兒臣領旨。”

淳明帝給每個年的兒子都安排進了適合他們歷練的部門，辰王去的更是直接影響員任免考核的吏部，方便他拓寬人脈，親近朝臣，還能跟在兼任吏部尚書的首輔陳賢邊學習，可謂是用心良苦。

大理寺卿是淳明帝的心腹重臣，聞言上前一步道：“辰王殿下本不知，只是邊的太監犯事，陛下此罰是否過重了些？”

淳明帝冷哼一聲：“朕只恨罰得太輕。”

兩名大臣離開后，淳明帝氣得抬手拂落桌案上的奏折，盡數摔在辰王上，“你辦的好事！”

辰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眸中亦是滔天的憤恨。

當初涉案之人都已按罪論斬，就連這醫也被遠遠打發出了京城，沒想還是被太子掘地三尺揪了出來。

如今太子查明真相，又親自帶著證人上門，前前后后鬧得人盡皆知，但凡有點腦子的，能想不到此事是辰王唆使？

好在鄧康至死沒有出賣主子，且東宮唯一害的只是太子邊一個小小的太監，并非太子本人。

旁人如何作想，淳明帝無法控制，此番唯有重罰辰王，方能堵住悠悠眾口，向天下臣民表明君王的態度——

太子是唯一的儲君，淳明帝重視太子，維護太子，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太子及其邊之人，哪怕是皇后和皇子。

皇后和國舅那邊平日有任何舉措，皇帝向來是睜只眼閉只眼，畢竟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可問題是，既然決定出手，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做得干凈利落，不可授人以柄，最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往東宮安眼線原本無可厚非，可這些人竟被太子短短幾日就揪了出來！

淳明帝簡直不知該說太子太過聰明，還是皇后和國舅太過愚蠢大意，竟然連個得用的細作都培養不出，輕易便將背后的主子供了出來！

太子故意將那兩名細作還給皇后和國舅，這他如何置，朝臣如何作想？

皇后安親信還能對外說是關心太子起居，卻被太子誤解了好意。

可國舅算怎麼回事！

從前太子箭毒未解，尚能對外以他中劇毒神志不清糊弄過去，畢竟太子的確有過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可眼下他重傷痊愈，又是肅清東宮，又是重查舊案，還能頭腦清明、步伐沉穩、威嚴震懾地立在朝堂之上，哪還有從前瘋癲嗜的樣子？

淳明帝覺得，他那頭疾或許都已痊愈了大半。

難道是何百齡的功勞？

太子還曾讓錦衛去查馮遇的下落，也不知二十年前那一戰到底被他查出了多蹊蹺……

太子回京這一月，事仿佛已經朝向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皇后急，他又何嘗不急？

說到底這龍椅上坐著的人是他，他比任何人都將這至高無上的權柄牢牢掌握在手中，朝臣跪拜，萬民敬仰，做這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唯一的主宰。

淳明帝閉上眼睛，深深地嘆口氣，讓人去傳口諭，罰皇后抄經百卷，為太子祈福，國舅寧德侯則停職三月，罰奉半年。

與辰王一樣，唯有重罰才能堵住流言蜚語。

把太子捧得越高，淳明帝自己才越是能夠站在輿論的高地。

消息傳至東宮，詹事府的幾名員正為淳明帝此舉商議對策。

帝后最擅長顛倒黑白，控制謠言走向，抹黑太子的名聲，好全自己的賢名，這一點眾人心照不宣。

左贊善認為也該效仿他們的手段，將皇后國舅往東宮安親信、辰王蓄意構陷太子心腹一事傳揚出去，扭轉太子的口碑。

左中允又怕此事反倒會弄巧拙，畢竟在百姓心中，皇后就是賢良寬厚的活菩薩，太子才是妖魔鬼怪，不明真相的百姓只會譴責太子。

底下議論紛紛，太子起手邊一塊脆的茶點，吃了一口卻又放下了。

他實在不喜歡這些得掉渣的東西。

倒是昨夜那牛馬蹄糕，雖其貌不揚，卻不失清甜糯，難得合他的心意。

腦海中無端想起那個同樣清甜糯的小丫頭。

甚至，想到小上的纏枝石榴，想到雪膩香的皮……這丫頭不知如何生的，都，連嗓音都得能掐出水來。

更不用提他如今有了讀心，不能聽到被他吻出的聲音，那些急促的息、抑制不住的哼之外，還有綿甜的心聲。

時而嗔，時而喟嘆……還有更骨的，人聽了就下腹發，想要對狠狠用力，在那雪細的皮上留下痕跡。

思緒飄回，才發現手里的茶被他碎了。

底下的員：“……”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太子為何突然碎點心，更不知他碎點心時，心中正打算要誰的命。

太子不聲地取過錦帕手，淡淡說道：“先辦正事，其余不必過問。”

員們畏畏地拱手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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