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宴一僵，整個人撲到音響旁邊，眼淚簌簌地掉。

老爺子呆滯地走過去，緩緩地靠在孫子肩膀上。

像個乖孩子，不吵不鬧。

慕之羽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又響起──

“爸爸很笨，不擅長理中的危機，就像流沙，我們越掙扎就越握不住，就越崩潰。”

“是，神出軌了，但罪不至死，我應該放過自己，也放過，可我沒有，我做不到。”

“如果那天，我不去你媽媽做選擇，就不會賭氣上了那個男人的車，如果不上了那輛車，就不會去給那個男人陪葬……”

“兒子，爸爸最后悔的，就是把你媽媽上了絕路，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錯，可就這麼死了，在我們面前活活燒死，灰飛煙滅……”

“死后的第二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收到設置了定時發送的短信，看完，我徹底崩潰了！”

“我對不起我的父母，更對不起你！我知道提前為你安排了婚約，你心里肯定會怨恨我，但爸爸想用這種方式保護你，有了聯姻的勢力牽制，那些壞親戚就會有所忌憚，不敢隨便害你，等你羽翼漸以后，相信你對婚姻自有定奪。”

“爸爸真的走不出來了，爸爸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你是爸爸人生中最驕傲的一筆，我你，兒子，欠你的，爸爸只能下輩子補償你！”

“砰！”

最后是一聲槍聲，徹底結束。

“爸──”

慕以宴崩潰地抱住音響，額頭磕在上面哭得搐，意識模糊。

“爺──”

“阿宴！”

-

花海一號。

夏喬薇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整個人蔫了吧唧。

“師父，我得去醫院看我夏予秋。”

有氣無力，“可能最后一面了。”

容笙看了一眼額頭上的創可，沉聲問，“頭還暈嗎？”

“沒事。”

他眼眸深邃明亮，“那三個響頭，是因為對師父疚？”

夏喬薇神如常，“是，更是替慕以宴給您道款。”

“呵，又是為了慕以宴。”容笙聳聳肩，仿佛若無其事的轉換話題，“夏予秋的病……還沒告訴你外公？”

“正準備告訴他。”

“姐，不好了！外公不認識我了！”小軒驚慌失措地沖進來。

夏喬薇呼吸一滯，“什麼意思？”

“嗚嗚……不知道啊！”

-

夏老爺子坐在綠道上玩著花瓣，像仙散花往空中拋灑，憨憨的笑得像個五歲的小孩。

里還唱著粵語兒歌：“ 氹氹轉，花園，炒米餅，糯米團……”

小軒心如麻的講述：

“外公中午還好好的，在臺曬太，只是有點心事重重的，剛剛還給我講故事……講著講著，就忘了前面的容了，又問我什麼名字……我都絕了，才認了外公幾天，他就把我忘記了……”

容笙蹲下來觀察了一會，眸沉沉道，“應該是……阿爾茨海默氏癥。”

夏喬薇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不相信外公會得老年癡呆，錢姨都夸他換了一顆比干的七竅玲瓏心，越活越通。

這麼個人，怎麼可能癡呆？

握住外公的手，輕聲的喊，“外公……”

老人家呆愣愣的看著，很認真的看，了，沒發出聲音。

像是怕生。

“外公～”小軒小心翼翼地試探。

三張臉同時湊過來，老人被嚇得哇哇大哭，聲音帶著哭腔，像個弱無害的小孩。

“嗚嗚，這塊地是我的，你們干嘛搶……”

“……”

夏喬薇絕了。

覺心口如被一場冰雨洗滌過，那麼空，那麼冷。

-

醫院VIP病房。

慕以宴還沒醒過來，探視的人來一波，又走一波。

陳漾在走廊剛和容笙通了電話，聽說夏老爺子的事，心沉重。

一轉就見到江緒像個哈利·波特一樣站那，面無表。

“江醫生，你生病了？”

江緒的緒沒控制好，“原來，你和那容爺是一伙的？你一個醫心臟的醫生，怎麼這麼歹毒呢？”

“……”

“你們害得慕以宴這麼慘，又害得夏喬薇失，有良心嗎？”

陳漾蹙眉，“費事睬你，同鴨講（懶得理你，同鴨講）！”

江緒反駁，“那誰是，誰是鴨呢？”

“。。。”

陳漾氣得翻白眼，“我說，我懶得跟你解釋，我們一個AM，一個FM，本不同頻道！”

江緒嗤笑，“國語解釋不通，你可以用粵語啊！反正你一張，死的都能說活！”

陳漾靠在墻上，忍著被激起的煙癮，邊勾起一抹玩味，“細佬（弟弟），你確定要聽？”

江緒臉頓變，一只手撐在臉側的墻上，薄湊近惡狠狠道，“你說誰細狗？老子著呢！”

“……”

陳漾眼一，“不如今晚試下？”

“……”

江緒的臉由黑轉紅，立即退后，“咳……”

啊啊啊他為什麼要聽懂！？

陳漾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笑得戲謔，“怎麼？沒過人？這麼慘？”

江緒別過臉，雙手進口袋，裝作聽不見。

耳朵紅得滴。

陳漾咬了咬，“我猜，你快從失的影中走出來了吧？”

“……”

“最近你應該沒做春夢了，因為是慕以宴的人了。”

江緒煩躁，“你還是講粵語吧！”

他不想聽懂這個話題。

陳漾仰頭看他，笑得人畜無害。

近距離，能聞到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皮好得像十八歲，一雙桃花眼瀲滟著水，嫵。

江緒甚至都不知道的年齡，只知道很厲害，通七國語言，世界各地的跑，看起來對男人也很有一套。

忽然，他心臟的位置被一只白的手覆住。

江緒猛地一陣心悸，嗓音沙啞，“你干嘛？”

從來沒被人過的他，覺好像有起搏在向他的心臟發出微小的電脈沖。

陳漾笑意加深，指尖像輕輕撓，作禮貌又放肆，“你是不是在想，我應該有很多男人？”

“……不是，我沒有。”

“那你想不想知道？”

“不、不想。”

“撒謊，心跳得這麼快！”

“……”

煩死了，怎麼什麼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