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就是在他站在尸山海里，要自盡了結自己的罪孽，換取弟弟生存機會的時候，出現在他的世界里的。

那個時候，那個人布局的手段還沒有現在這樣謹慎，行事囂張大膽的多。

他刻意小范圍放出修士失蹤的消息，專門引那些小宗門的子弟前來調查。

雛就是得了消息，奉師門之命，前來調查數名修士失蹤原因的修士之一。

手中轉著狼毫筆，領著門下弟子打開地牢的一瞬間。

久違的從的后照了進來。

手中認真的布著陣法，符篆紛飛，銀覺得，在那一刻，明艷的眉眼比太還要耀眼。

的手毫不嫌棄的拉起他滿是污的雙手。

銀覺得自己很臟。

他下意識瑟了一下，卻被牢牢的握住。

將他帶出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地牢。

最終因為那個人的一時大意，還真的讓他們短暫的逃了出去。

那段逃亡的日子，是他昏暗無的人生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雖然是被迫反抗，但是他仍然無法忍自己手上沾染了那麼多人的命，他逃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溪邊，流著淚，一遍一遍洗自己的雙手。

仿佛這樣，就能洗清他犯下的罪孽。

他夜夜夢魘。

午夜夢回，都是那座暗的地牢里，他機械的揮舞雙手，殺掉所有攻擊他的人。

那個時候，耿尋還是心智尚不，需要他保護的弟弟。

是雛一直陪在他邊，陪他度過了最難的時。

雛是他灰暗的生命里，唯一的亮。

年輕的銀急于洗刷自己犯下的罪孽，他異想天開。

他對雛說，他想救回其他被抓捕的人。

雛思索片刻，就同意了。

于是，他們在救援的過程中，被那個人重新抓了回去。

他不自量力的愚蠢害了所有人。

那個帶著面的男人很欣賞他力反殺的狠勁，和藹的邀請他為自己賣力。

被斷然拒絕后，那人竟然也不惱，他笑呵呵的在他的弟弟，耿尋的上，果斷下了彼岸蠱。

沒有制的丹藥，耿尋被活躍的彼岸花蠶食著的。

他不忍心讓他沾染一點罪孽的弟弟臉慘白，痛的整個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一聲聲痛苦嘶啞，又充滿依賴和信任的“哥哥救我”，瞬間擊破他的心理防線。

銀最終還是屈服了。

他看明白一件事。

這個帶著面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那個人眼也毒辣得很，一眼就看出了他對雛的意不一般。

他把雛安排銀的下屬，任由兩個人的意發展萌芽，結參天大樹。

隨后理所當然的挾持著雛和耿尋，迫他一次又一次的做盡不想做的事。

后來——

只有他乖乖完了那個男人的任務，殺了那個男人想殺的人，他才能得以見到兩個人一面。

鮮的洗禮中。

他徹底崩潰了。

他被那個男人訓練了一個變態，只有殺了人，才能看見心的人。

這一循環反復的心理暗示，讓銀的心理愈發扭曲。

他甚至漸漸覺得，只有殺戮才能帶給他安全和快意。

“……”

雛在他耳畔，驟然無力垂落的手，一瞬間將銀恍惚的思緒喚回了現實。

他抖著手，攥住雛的手，在自己的臉上，從心深到無邊的絕。

銀將自己的臉埋在雛的掌心。

雛只到掌心一片潤。

他哭了。

“銀。”

雛紅著眼眶，終究是哽咽著開口，“我一直想救你的。”

“我不想為你的肋。”

“一點都不想。”

雛被那個男人安排，一直陪在銀邊。

眼睜睜看著曾經努力反抗，連面對想殺他的人都不忍心下死手的銀逐漸麻木，眼睛都不眨的殺掉無辜的人。

看著曾經自我救贖，甚至拼盡全力想要回頭救出其他人的年，一步步淪為那個魔鬼的忠誠走狗。

一言一行，如同提線木偶。

狠辣而無。

他為了和耿尋，向那個魔鬼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和耿尋作為那個男人拿銀的肋，都試圖勸說過，甚至一心尋死，只為了不拖他的后。

但是銀很堅持。

雛沒辦法，只能自作主張的找到耿尋商量，兩個人合力演了一出戲。

演背叛，演移別。

言不由衷的罵他骯臟，罵他下賤，罵他不過是耿尋的替。

最終功了，銀信了。

甚至演到最后，那個幕后的魔鬼都信了三分。

可是，那個曾經的年終究是回不來了。

他終究變得日益陌生，無法回頭。

雛更沒想到，銀能為了卑微至此。

在逆境中摧折不彎的倔強年，哪怕了瘋子，也不愿意放開他唯一的執念。

他甚至甘愿做耿尋的替，只為了雛能多看他一眼。

“那個人為什麼不給你丹藥……”

彼岸花已經從雛的后頸撕破長出來，銀抖著手，眼淚一滴滴砸在雛臉龐。

“銀，我為你贖罪。”

“回頭吧。”

雛再次說出了那句，勸說了很多遍，但銀已經很久都不曾聽得進去的話。

銀無助的搖著頭，口齒不清的胡答應著。

“銀，殺了我吧……我好疼。”雛委屈的開口。

“以后別再殺人了。”

化神期的強者沒那麼容易隕落，重傷的雛強打著神，朝著宋汐招了招手，不忘了執拗的叮囑銀，“宋汐他們和我們不同，他們是大宗門的親傳弟子。”

“有他們背后宗門的幫助，你一定一定……”

雛費勁的了口氣，才繼續說，“一定可以逃那個魔鬼的掌控的。”

宋汐對上雛求的目，終于明白了所謂的幫忙究竟是什麼。

宋汐有些不忍的垂眼，鄭重頷首：“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

銀語無倫次的重復，哭的像個孩子。

他問：“彼岸花還可以想辦法，你為什麼非要……”非要讓我親手殺了你呢。

何其殘忍啊。

雛得到肯定，微微展，到底是沒有回答他。

生如浮萍，沒有人在意的生死，但猜他會在意。

所以選擇在他懷里閉上眼，用生命，賭的人，最后一點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