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到杉城，這里依舊落后偏僻。

狹窄不平的路，掉了墻皮的矮樓，不景氣的生意以及麻木的人。

距離姜嫻被伯父賣掉已經過去了六年。

站在杉城的地標旁請人幫拍了一張照片。

咔嚓一聲。

鏡頭上留存下來的人淺淺彎，看不出角向上還是向下。

幫忙拍照的那人問：“你是外地人吧，旅游來這兒的？”

姜嫻搖搖頭。

那人瞅瞅姜嫻簡潔的一個背包：“我明白了，肯定是大城市跑來寫生的。”

姜嫻笑而不語。

只是暫時留在杉城。

從江城離開之后，將被藺元洲裝了定位的舊手機留在了別墅里，又把鄭虞棟給的新手機在到達杉城前一天換掉，過往中的人誰都沒聯系，連手機號碼都變了。

無論是寧還是齊諾芽，都不能再主聯系上姜嫻。

杉城六年來唯一的進步就是治安，曾經犯罪團伙橫行警察鞭長莫及的區域，如今沒有了膽敢猖狂的惡人。

姜嫻租了間小房子，短租，一個月八百塊錢。

小地方傳輸信息比較快，街坊鄰居口耳相傳說有個白皮兒紅的姑娘租了個房子住下了，長得像電視劇里的人。

看上去不缺錢，長得漂亮，還孤一人。

種種加持下就有人蠢蠢，短短兩天已經好幾個中年人在出門時候佯裝鄰居客套，三言兩語間是要給說個對象的淺顯意思。

姜嫻笑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輕聲答：“爸媽不允許。”

一句話給人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當著人家姑娘的面說父母的不是。

那些人悻悻走了。

然而這事兒沒完。

傳統社會的作用下，在某些思想不發達的地方，人了一種資源。

而一個各方面優秀的人同樣不能跳出這個魔咒，在年長者和男人眼中，把優秀的人視為好的資源。

這是存在于人中的偏見，如果不能更正觀念，或許只有等這些人都滅絕才會進步。

姜嫻的到來為貧瘠的杉城擴充了資源。

不在意，不留心，依舊獨來獨往。

樓下的小便利店客流量不多，好些東西都放得過期，碩的老板坐在門口躺椅上拿著一個大扇扇風，墩墩的脖子上搭了條泛黃的巾。

他十九歲的兒坐在收銀臺上打游戲，一條懸在半空中，滿頭夸張紅發，眼妝濃重，吧唧吧唧嚼著口香糖。

姜嫻拿著兩盒不過期的泡面走過去結賬時，發現眉上方才一閃而過的銀竟然是顆眉釘。

“看什麼啊？”紅發孩歪頭呸了下把口香糖吐地上，湊近姜嫻：“欸，，我這眉釘帥不帥？”

姜嫻不懂這些，所以沒表態，只是保持著不了解群眾的好奇問：“平常戴著疼不疼？”

紅發孩嘖了聲，又了兩條綠箭口香糖嚼起來：“沒覺。”

從收銀臺上跳下來，繞到柜臺后去結賬，算完泡面的錢才發現底下著一把水果刀。

紅發孩看了姜嫻一眼，沒多愣神，連刀的錢一并給算上裝起來。

姜嫻付了錢。

正準備往外走時，紅發孩在后面喊了聲：“你這白開水妝怎麼化的？”

碩的老板扭頭瞧見自己兒把進店買東西的客人攔住了，他哼哼兩聲，繼續晃晃悠悠打瞌睡。

姜嫻被紅發孩堵到了便利店里面，對方的指腹甚至在姜嫻白凈的臉上抹了兩下，嘖嘖稱奇：“真沒化啊。”

姜嫻掀起眼瞼，語氣溫：“你想說什麼？”

紅發孩撇撇：“你要是怕擾，要不跟我一樣，要不趕滾。聽過一句話沒，窮山惡水出刁民！”

雖然語氣囂張，這時候卻也不自覺低了音量，神不大自然的往門口爹那兒瞥了眼，好像生怕這些話被聽見。

姜嫻瑩潤的眸著：“謝謝，我有分寸。”

紅發孩抓了抓頭發，扯掉幾紅：“不是，你腦子了？我可看得清楚，好幾家大娘都瞄上你了，小心明天就有人著你跟侄子結婚！”

說著顛顛姜嫻手里提著的塑料袋，顛出來那把水果刀：“這東西不頂用。”

“該走的時候就走了。”姜嫻笑容似水，殷紅的一張一合：“我有人要見。”

“啊？”紅發孩瞪大眼，一臉難評。

姜嫻猜估計把自己當為私奔見男朋友的腦了，于是對眼前這個為著急的孩說道：“見一個仇人。”

其實也是在運氣而已。

不一定能見到。

紅發孩讓開了，怪氣道：“別怪我沒提醒你。”

姜嫻抬眸認真的打量了一眼：“你要是有從杉城出去的想法，可以隨時來找我。”

口氣不小。

紅發孩在心里癟癟，緒都掛在面上，翻了個白眼：“就你？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擺擺手，繼續坐在收銀臺上抱著手機打游戲。

姜嫻斂眸，拎著塑料袋回了出租屋。

房間一室一廳，不朝，白天看上去都很，還有一只眼神兇狠的流浪貓每天都從臺上跳進屋里覓食。

姜嫻泡上泡面，喂了貓點水，蹲在它旁就瞅它。

流浪貓低聲喝氣。

姜嫻下搭在手背上，眼神平靜地對著一只貓說：“我也是流浪到這里來的。”

流浪貓當然聽不懂人類語氣中的同病相憐，它喝完了水，大搖大擺地走了。

姜嫻注視著這一幕。

良久，輕輕一笑：“好沒良心，后天就沒人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