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做了魚羹，魚羹里除了魚還有蟹和蝦子，加了一些遮腥的香料和一點番茄。鮮香濃郁，而且因為有了番茄的加又不會讓人到膩。

如果在平時，越良宵大概會因為好吃而瞇一瞇那漂亮的眼睛，然后不聲地夸獎一句。可此時，機械地往里填著，就好像在完一項工作。

雖然相的時間不長，但二三能夠看出越良宵的仿佛冰封起來一樣，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人類——似乎是與他相反的存在。

一個擁有著人心的機人和一個沒有心的人類，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組合。

趁著收拾東西的時候，二三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一如既往的表，但眼眸中卻好似裂出一個隙，里面是幽藏的寶藏，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二三，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二三手上的作一頓，似乎發現了藏寶圖的所在，把手上盤子一扔，躥上了沙發。然后拍著大，示意躺上來講故事。

如果按照平時的走向，二三大抵會被轟下沙發大型犬的樣子聆聽故事會。但今晚的越良宵極為不對勁兒，竟真的坐到了二三邊，只是沒有躺在他的上，而是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

越良宵的聲音不似一般的清脆婉轉，卻帶著符合氣質的清冷，仿佛夏夜幽谷中緩緩流淌的溪水，不聲不響地吸引著人靠近。

“有一個小孩，的父母都是軍人，為了保衛人民的安全，很回來看小孩。但好在的父母很有錢，可以拜托親戚們照料。聚離多并沒有傷到小孩的心，反而更加盼著團聚的那一天，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等待著下一次的團聚。直到八歲生日那天……”

越良宵頓了一下，目有些渙散，似乎沉浸在了那個故事中，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接到了父母的死訊。

“小孩的父母因出任務而殉職，親戚們爭相搶奪他們的產，卻將小孩視作累贅四推拒。這樣四被推拒的日子，持續了十年，直到十八歲進了協調局下設的警校，才算離了那種生活。

“那十年里，沒有喜悅、快樂，也不許傷心難過，唯一能做的，只是向前。擺了弱的自己，才能過得更好……”

說得不快也不慢，平鋪直敘的調子聽起來平板極了，卻讓二三怔在那里，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來安。最后只是敞開了臂膀，將人攬在懷中，似乎想要表達自己會守護著。

但誓言太重，他又有不得已的苦衷，能留在這里幾時，也是個未知數。

越良宵任二三抱著，著溫暖的溫。抓著二三角的手驟然收，就仿佛一個走在極地快要凍死的人，終于找到了一簇火苗，即使不大，也足以溫暖已凍僵的。

太過于貪婪這份溫暖，以至于在昏昏睡時也沒有察覺到——一個機人，不應該有心跳的，即使那心跳的聲音間隔很長，也非常微弱。但確確實實，是屬于人類的心跳。

越良宵睡了十幾年來最安穩的一覺，也終于明白了發泄的必要。

但是，此時，清晨七點整，在被窩里不敢面對現實。

昨天晚上做了什麼？在一個男友機人懷里訴苦！

雖然不確定，但越良宵覺得最后好像還哭了？

天！

越良宵尸一樣看著天花板，心天崩地裂，面上平靜如水，仿佛一個在酒面前天人戰的老道士。

“親的~該起來吃早餐了~”門外二三的聲音還打著飄兒，聽起來心好極了。

越良宵不可置信地睜了睜眼睛，一個機人為什麼會“聽起來心好極了”？又仔細聽了一下，和印象中的對比，好像平日里二三說話便是這種語氣的。一定是自己因為昨天的事產生了幻覺……

二三把盤子的心形煎蛋擺正，抿了抿，稍有些得意忘形，差點忘了自己給自己加的人設，幸虧改正得及時。

十分鐘后，越良宵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將一切歸咎于工作力太大，而且現代人同機人訴苦是一件很常見的事。因為機人終究不會同，更不會拿著你的八卦四宣揚并以此為談資。

“親的，今天的早餐是煎蛋、楓糖面包和蘋果塔。”二三端出那個心形的盤子，恨不得以心填滿越良宵整個視線。

越良宵既覺得二三非常不對勁，又覺得他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心糾結半天，想明白了——是自己不對勁。猶豫再三想要解釋的話，最后還是被咽回去了，生怕越解釋越。

雖然沒開口，但二三見越良宵那漸漸騰起紅的面孔，就知道這人一定心里百般介意。背過時笑了一下，回過來又是往日模樣，也不知道他剛才究竟在高興什麼。

“咳，我……去上班了。”越良宵憋出一句話，然后落荒而逃。

二三倚在門邊兒沖著外面喊：“親的~路上小心哦~中午要吃什麼？我給你送！”

越良宵才到辦公室，座還沒坐熱呢，白理石就匆匆忙忙闖了進來，然后得到了越良宵一個責怪的目。“怎麼了？”

白理石一屁坐在辦公桌對面，一反剛才火燒屁的模樣，吭哧起來，“你還記得，之前給你帶的那個新人嗎？”

點頭應下，越良宵反問一句：“辭職了嗎？”

白理石眼珠子一瞪，恨不得給豎個手指頭，后來一想那姑娘必定是被越良宵打擊到才辭職的，越良宵知道也是正常。但為難的是今年指標沒夠，好不容易進來個小姑娘待了還沒一天就要拍屁走人，他也是揪心得很，尤其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這是昨天上的報告，說事已經理完了。然后就要求辭職……越啊，你也知道啊……”白理石這邊打著腹稿，思索著怎麼說才能不傷害到越良宵的小心靈。不過他顯然高估越良宵了，人家本就沒什麼小的心靈。

“你挽留了，說如果不在我這隊的話，可以考慮一下。”這一次，越良宵干脆用了陳述語氣。

白理石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沒在我上安什麼監視吧？”

這會兒越良宵干脆都沒搭理他，直接在終端上找到了一份資料，隨手勾選了幾個選項，然后將東西傳給了白理石。

一低頭，就見到了隊員接文件。得了個隊員，白理石相當高興，也沒空和越良宵扯皮了，高高興興就出了辦公室。

看著那份顯示著已轉出的文件，越良宵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將文件關掉。又檢查了一下昨天給蕭筱的任務，確定了上面有機人工廠蓋上的重置編碼。準備將資料歸檔，卻發現已經歸檔完，歸檔人的名字是蕭筱。

看來小姑娘還是很負責任的，就是有些意氣用事了。

越良宵老氣橫秋地又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羨慕那些可以意氣用事的人來。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想法，因為知道，這不是的生存之路。別人尚有父母朋友可以依靠信任，而，什麼都沒有。更重要的是，除去已經去世的父母，無人可信。只有自己，值得依靠信任。

想到這里的時候，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張深邃的面孔。

越良宵不知道，此時勾著角的樣子，和往日冰凍三尺的模樣相差甚遠。

有人曾說過，春之所以，是因為破冰的剎那讓人到了生機。

侵事件已經全權由軍方理，協調局雖然協助調查了一段時間，但因為侵者再無作而沒有進展。軍方也將此案暫放，協調局也不能逾越調查，只得暫且告一段落。越良宵也難得沒有加班加點，每天按時回家，過著在家逗逗二三，在外想想男人的好生活。

盡管這樣的表現為了整個協調局的談資，但本人毫沒有察覺。

不過最近越良宵也不算太閑，二三不知道被按下了什麼新奇開關，非要每天拉著越良宵出門，工作日溜達溜達消消食兒，周末則拉著手去采購。幾天溜達下來，比出外勤走的路都多了。

周日越良宵才理完工作，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快要到晚飯時間了。二三果然如定了鬧鐘似的躥了起來，“親的！”

后面的話沒說完，但越良宵已經慣地想到了，而且，還特地看了一眼二三后——那里真的沒一條尾在晃嗎？越良宵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養了個管家機人還是個男友機人，或者干脆養了條大型犬。

越老太太慢悠悠地蹭起來，似是在用生命拒絕。上天似乎聽到了心的請求，以一個突兀的門鈴聲終止了的作。

這太詭異了，越良宵這個人平日里說話不是言簡意賅就是屈指可數，除去工作上必不可免的流，也就是結賬付錢的時候問上一句了，再加上也沒什麼朋友的心，所以本不會有人主找上門來。

二三點了一下門口的顯示屏，上面顯示出了門外的形。只見一個穿著淡黃連的子正站在外面，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看起來倒像是過年走親訪友的。

見顯示屏通了，子便出一個淺笑，頰邊還有對梨渦。眉眼清淡，不施脂，笑起來眼角有些勾，從里到外都著一親和力。

如果說越良宵是沉靜的水，那這個子應該就是熱的火，一把能燒得你五臟廟冒煙的那種。

笑著舉了舉手上的東西，“您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