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覺自己沉淪在一個旋渦里很久很久。模糊之間，再一次看到幾年前與徐林席分手時候的場景。

手機叮咚一聲作響，卻帶來了最殘忍的消息。

“我們分手吧。”

紀安的脊背瞬間繃直，著手機的手不停地抖。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水漬暈住了屏幕里的那一句話。

紀安拭的作一停，而后慢慢放下手。好像這樣做，看不見這條消息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可自欺欺人也有一個限度，可以自己騙自己，代替他對自己說很多很多話。但絕對不是這樣的況。

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徐林席可以這麼狠心，一聲不吭地從邊離開，難道連他知會一聲都不值得嗎？

手機慢慢從的手中落，悄無聲息地落在被子上。寢室里靜悄悄的，大家刻意放輕的作，都在為考慮。可環境越是安靜，紀安心里揪著的就越疼。

捂住自己的，腦袋磕在膝蓋上，眼淚不停地從眼眶里流出，抑住哭聲，最后只剩下肩膀的抖。

昏迷時，以為自己快死了。忽然就不糾結從前發生的任何事了，可以原諒徐林席的不告而別，原諒他狠心地拋棄自己。

只有一個愿：能不能讓我再見見你啊，徐林席……

“醒了醒了，任遇蘇你快來啊。”

耳畔傳來一陣空音，紀安緩緩睜開眼，眼的是林妙那一張臉。

睜眼的一瞬間，林妙驀地捂著哭了起來，一邊給自己眼淚，一邊扯出笑對著紀安：“安安……”

紀安慢吞吞地看了看周圍，的床邊烏地圍了一圈的人，有爸媽，有朋友，最后的視線怔怔地落在床角那的人上。

他戴著黑的針織帽，穿著黑的長袖。他微彎著眉眼，角帶著淺淺的笑容。對上的視線，他也沒有躲閃。

原來沒死啊，也終于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了。

醫生給做完檢查后朝大家點點頭：“沒什麼問題，就是太虛弱了。剛醒別大補，先讓吃點清淡的東西吧。然后別這麼多人圍在的邊，讓好好休息。”

最后一句話是重點，紀母和林妙的哭聲戛然而止，兩人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到了紀安。

任遇蘇拉起林妙：“叔叔阿姨，我們去買點吃的回來給紀安。”

紀父點頭，目卻再次落在紀安上。

紀母坐到紀安側，拉起的手哽咽道：“安安，想吃點什麼嗎？告訴媽媽，媽媽去給你買回來。”

紀安遲緩地搖了搖頭：“沒有。”

這一說話，才發現自己嚨干得像是要裂開：“水。”

紀母忙反應過來，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將習慣遞到紀安跟前：“小心點。”

紀安沒什麼力氣，水也沒喝多，喝了一點潤了潤嚨。

回應了自己父母幾句問話，再抬眼時，發現剛剛那個站在自己床前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仿佛剛剛出現，只是的一場錯覺而已。

“他居然敢這麼對你，媽真是糊涂，上次他來家里居然都沒發現他是這樣的人。”紀母掩面痛哭，“媽真的糊涂。”

紀安扯了扯想朝自己的媽媽笑一笑，實在是笑不出來。醒了沒多久，支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夜，的床前只趴了林妙一人。

林妙睡得很淺，紀安輕輕一，就從床前驚醒，打開床前的小臺燈：“安安？是要喝水嗎？”

紀安點點頭。順著林妙著的吸管喝了點水，抬眼時，林妙正眼睛通紅地看著。

紀安一頓：“怎麼了？”

林妙將杯子放在桌上，了眼睛：“沒事。”

細聽的聲音還帶著些哽咽，看樣子是剛哭過。

紀安的神鈍鈍的，看著空的房間，忽然道：“我今天好像看到徐林席了。”

林妙一愣，忽然站了起來：“你想見他嗎？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聞言，紀安眼底終于有了些波。沒等紀安有所反應，林妙率先打開房間的門，從門外喊進來一個人。

他還是白天看到他的樣子，還是很高，就是看著比幾年前瘦了不。

從他進屋開始，紀安的思緒就開始恍惚。看著徐林席走到的床前，在跟前半跪下來，輕聲喊了句的名字：“紀安。”

一瞬間，紀安的眼淚落，出手，徐林席的臉頰喃喃道：“徐林席，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

手指輕輕地在他臉上著，眼淚不停地掉，聲音變得哽咽：“真的是你啊，我真的見到你了。”

徐林席的眼圈也紅了，他握住紀安的手，瓣發，虔誠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是我，紀安，真的是我。”

剎那，紀安腦海中的一弦繃斷。被關在房間里那段時間的回憶紛紛涌了上來。他喊的名字、撕裂的疼痛、令人作嘔的吻……

猛地回手，子往后了，想要拉遠和徐林席的距離。開始發抖，不停地抖搖頭，反應變得劇烈：“不要，不要。”

徐林席神一僵，林妙也被的反應嚇了一跳。

紀安里不停地呢喃，看徐林席的眼神有些害怕：“不要我，我好臟的，真的好臟。”

房間里的氣氛一僵，就連空氣都變得安靜下來。

下一秒，林妙率先轉過掩面哭了起來，而徐林席站起，不停地朝紀安靠近。

紀安害怕得不停發抖，手在前揮舞，試圖阻止徐林席的靠近。

眼見徐林席離自己越來越近，紀安急哭了，哭著說：“你別我，求你了徐林席。我上有其他人的味道，我好臟啊，我真的好臟。”

徐林席抱住發抖的。

紀安子一僵，倏然，掙扎起來，想要推開徐林席的手臂。但徐林席抱得很，紀安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慌間，狠狠咬在摟在前的手臂。

抖著，咬的作越來越用力。但徐林席卻是一聲不吭，任由在自己的手臂狠咬。

紀安見這個行為不行，又開始掙扎，哭聲越來越大：“你靠近我，你也會沾上他的味道的。我真的好臟，你別我啊徐林席，我不想讓你也變臟了的……”

紀安的哭聲凄慘，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的哭聲引來了護士，們想來查看紀安的況，但都被紀安掙扎躲開。的雙沒被控制，便不停地蹬著，毫沒顧及任何人。

護士險些被踢到，站在一旁也不敢上前。

徐林席垂下頭，安似的在眉眼落下一吻。他沙啞著聲音，說：“不臟的，你一點都不臟。”

紀安的定住，抬頭著聲音強調：“我臟的，我很臟的。”

徐林席莞爾一笑：“不會的，紀安很干凈。紀安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孩，一直都是。”

像是心的被人及，的緒崩潰。紀安抱住徐林席嚎啕大哭：“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他說，除了他沒人愿意要我。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我這麼差勁……”

徐林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紀安很好的，真的很好。”

與此同時，林妙和護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的哭聲凄慘，中間夾雜著幾道男聲溫的安。紀安像是緒被釋放，這段時間的痛苦和抑全哭了出來。

紀安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自己很臟，徐林席亦是，他不會覺得煩，也不會覺得一直說同一句話很累。紀安說自己，他就反駁。

哭到最后，紀安問他為什麼要突然跟自己說分手。

哭著拍打徐林席的膛，想把他從自己邊推遠，說：“徐林席我討厭你。你為什麼要跟我提分手，你為什麼要走啊到底是為什麼？我就這麼不值得你親口跟我說一句理由嗎？到底是因為什麼，可以讓你走得這麼徹底？我們的又算什麼？”

像是在他的懷中找到了歸屬，心里藏了多年的怒火也敢發泄出來。

恨嗎？肯定是怨過他的。當年一聲不吭地消失，只留下一句“我們分手吧”的話給。紀安無數次地懷疑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竟然讓他厭惡到多說一句話都不肯。

那東西落在自己上的那一瞬間，就再也不怨了。所以不停地乞求，不生氣，也不恨，只想再看一眼他。

現在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哭著說討厭他，怪他，但紀安真的恨嗎？

早就不恨了。

但紀安的話還是刺激到了徐林席，他彎下脊背，額頭抵在紀安的肩膀，任由在自己上拍打泄憤。

他知道，這是他應得的。可事到最后，徐林席還是想和紀安說一句。

“紀安，我不是不你所以才離開的，我很你。”

忽然，紀安的作停了下來，到了，自己的頸窩有東西滴下來的。它劃過的鎖骨，最終消失在的前襟里。

徐林席的聲音很嘶啞，聲音落在這個房間顯得格外刺耳：“我生病了，紀安，我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