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弓著背，手肘抵在膝蓋上，手無力地垂在半空。他低著頭，眼睛一不地盯著面前的水泥地，頭頂上的燈直照正好越過了他，使他在一片黑暗的影當中。

落寞又孤寂。

關于徐林席的事，紀安原本就有些耳聞，自己也從零碎的信息當中猜到了一些。但別人說和親口聽到徐林席告訴，總是后者更讓人。天之驕子的隕落，那一定是生活中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原來他高三那年，他家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他那麼驕傲，那麼耀眼，是很多人都手不可及的存在。可在那一年，他家庭的每一個人一人一手將他從高拉了下來，親手揮滅了他頭頂的。

可就算家庭發生再多的事，他還是用一年的時間調節好了自己的緒，考上俞大，在俞大里繼續發。

生于頂峰的年就算不幸墜落，也會重回頂峰。

紀安其實很震驚，震驚之余又有一竊喜。

沒想到徐林席會主把這些事跟說，畢竟在他那里，兩人只是一個才際不到兩個月大學同學而已。

他愿意跟自己說這些，會不會是在他那里，自己是一個不一樣的位置？

這個想法剛冒出芽，就被紀安否認了。

不會的，也可能只是今天他太難了，巧遇見，就跟說了。

雖然從客觀的角度講前者的可能更大，因為徐林席不是一個會隨意將自己的傷疤暴在他人面前的人。

但在紀安的心里，面對徐林席時骨子里的自卑沒辦法讓往好的那一方面去想。所以就算這件事前者的可能更大，但還是愿意去相信是后者的原因。

紀安有些心疼地看著他。

“其實我本來是不該來這里的，是高考失常，在我能選擇的范圍里，俞大是我最好的選擇方向。”

聽到這一句話，之前的疑都有了解釋。

徐林席高中那麼好的績，明明是可以去更好地學習，去985或者211，但最后只上了一本。原因已經有了，因為家庭的事，對他的心態，對他的學業都有了影響。

“我覺得現實真的很有意思，十七年順風順水都過來了，突然就在最關鍵的時候弄出一些變故在你上。像是打了我一掌，嘲笑我之前的好都是一個幻覺。而我也不過是一個大家都想拋棄的累贅。”

紀安閉了閉眼，搖頭道：“可是未來就是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的啊。”

是真的覺得徐林席厲害的，拋去他的家庭，他自己本就是一個發的存在。從高中了解到他時，并不是在他的家庭的輝下認識的。紀安記住他這個人，認識他了解他，都只是了解他的本。

紀安不否認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是大的，徐林席自信開朗的格是原生家庭給他養的勇氣。但這并不全來源于家庭，他自己本足夠優秀時，家庭就是他長的輔助。

本來在俞大新生報到那天看到徐林席紀安是震驚的，因為覺得以他的績是可以上更好的學校。但了解到他高三那年發生的變故，覺得他依然可以上俞大，這里發發亮，那就能證明，他自己就是一個優秀的人。

“而且你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累贅？明明是大家都想爭取的人，不管是你媽媽還是你爸爸，不都是想將你留在自己邊嗎？”

毒湯什麼的紀安真的不會說，面對對方，一個自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時，更是注意著自己的措辭，就怕自己說話一個不注意惹得對方不高興。

聽到紀安的話，徐林席沉默了。

紀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他在焦慮什麼。

家庭的破蘇，天之驕子的隕落總是會有一定的原因。其他人是，徐林席也是。他疑慮的不過是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家庭會在一夜之間破碎，母親棄他而走，父親另娶新歡，家里有了另一個代替他的小孩。徐林席在意的也不過是為什麼母親這次又回來要帶一個已經拋棄過的人走，是當年在真的有自己的苦衷還是在外游回想起還有個兒子？又或者，是跟自己的父親斗氣？

他應該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才是正確的。

“徐林席。”

紀安輕輕喊了他一聲名字。

徐林席又抬起剛剛垂下去的腦袋。

紀安說：“我覺得只要過了這段時間什麼事都會變好的。”

“你很優秀的，沒有家庭輝照耀也一樣優秀。”

“我知道我一個外人，又不了解你家里發生的事更不能切會你的，是沒有資格發表言論的。那我不能安你那件事，那我就給你一個肯定吧！你真的很優秀，也吸引著很多人的目。很多人仰慕你嗎，絕對不是因為你的家庭，是因為你這個人，因為你的績，你的格，你拿的獎項，是因為在人群中發的你，只是你一個人，也照樣可以發，也吸引著其他人。”

包括我。

“你家里的事可能只是你發道路上的一個挫折，走過來，過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紀安朝他笑了下：“肯定有人會一直陪你的。”

那個人，紀安是想告訴他是自己。

從喜歡上徐林席的那一刻開始，紀安就已經知道了什麼是心，也嘗到了喜歡一個人的甜膩和酸。離開附中后的那一年，在俞大遇到了很多人，但沒有一個人能給付之于像當初第一次遇見徐林席時的那種，也再沒有一個人能讓聽到名字就心臟直跳。

紀安想，不會再有下一個人了。

真的會有第一次遇見就心并且綿延不止的人，徐林席是第一個，也是的最后一個。

徐林席對上紀安的笑容，彌漫在他周圍的霾被一掃而空。

他扯起角，跟紀安一樣笑了起來：“知道了。”

“謝謝你，紀安。”

.

那個晚上紀安和徐林席聊了很多，從他的家庭慢慢聊到附中的事。兩人社的圈子，常去的地方，遇到的事。紀安這才發現，原來兩人之間是有很多有羈絆的事，認識同一個的人，常去的同一家店。

校園后門那塊從前會溜進來很多流浪貓，但學校擔心會抓傷學生，便下令保衛部趕走流浪貓并不準它們進來。但一只貓趕走也會有無數的貓跑進來，他們會躲在墻里、花壇的最深，甚至有一只母貓在那個狹小的墻里生下幾只花差不多的小橘貓。它們就蜷在那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生活了一兩個月。

紀安記得高考前夕的那幾周，因為繁重的學業，被焦慮得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夜里也失眠。所以放棄傍晚的學習時間，用這個時間在學校里閑逛放松。

最喜歡繞道學校后門那里去走一遭，因為那里有一個高二時學校的榮譽墻，墻上滿了徐林席的照片以及他的座右銘。都是他參加什麼比賽獲得的榮譽獎項。

那時候照片里的年是高一剛進來的模樣，面龐中多幾分稚氣，笑容也與高二時候有點區別。

紀安很喜歡站在那一面墻下反復端詳著他的這些照片，看個十幾次也照樣新鮮。

也是在那幾天，看到了花壇里趴著的小貓。

知道學校不允許學生去這些流浪貓，也在讓人驅趕它們，這樣的況下，這群小貓肯定是不會有人會喂養。

紀安向來是喜歡小的，便趁著周末時去買了一些貓可以吃的東西。在傍晚這里無人的時候，悄悄用保溫杯裝來的溫水沖泡羊在小容當中放到小貓面前。

一連喂養了一周左右，等又跟往常一樣端著保溫杯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墻沿那兒的小貓都不見了。

紀安覺得要不是貓媽媽帶著小貓走了，要麼就是被學校發現趕走了。擔心了好一陣。但因為高考，轉而又去忙碌其他事。

直到今天跟徐林席聊起天才知道，他那天路過那兒看到那群小野貓，便在放學后找了家里開店的朋友一起將貓抓走養到店里去了。

聽到這個去，紀安釋然一笑：“還活著就好。”

原來和徐林席還有這麼一件有關聯的事，只不過雙方都不知道這件事罷了。

其實也不止是這件事，都在附中生活學習了兩年，彼此之間有很多關聯的事，雙方卻都不知道。有一個無形的繩索牽絆著兩人，但看不見，不著，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