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刺殺 小娘子名花有主

在江南已住好一段時日, 五皇子著手理追捕鹽販整日不見蹤影，燕必安每日變著花樣采藥熬藥人喝藥，裴疏暗地裏派了一隊人搜索善義堂所在, 遇到可疑之地就會讓團兒過去確認。

衆人各有各的忙碌, 唯獨輕鶯每日抓耳撓腮想方設法實施勾引大計，奈何屢屢壁, 再也沒有親到過一次。

由于整天膩歪裴疏邊, 發現五皇子偶爾會來找裴相喝茶，至于二人聊的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他倆每次都會找個地兒單獨談, 連旁人添茶都不用。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那就是二人的關系在逐漸拉近。

自從來到江南, 可以不完任務就按時服用解藥, 讓輕鶯心放松不, 直到看見裴相和五皇子走得越來越近才升出幾分危機。

李侍郎命將二人的一舉一都要記錄下來, 尤其是單獨相的時候。如今輕鶯卻犯了難, 真的要按李侍郎說的做嗎？

倘若李侍郎背後真的是位心狠手辣的皇子, 知曉裴疏與五皇子關系親，會不會轉頭針對于他？

不想給裴疏添麻煩。

于是某日清晨五皇子與裴疏坐在涼亭下飲茶，一人著錦白袍, 姿如松雪, 對面的人寶藍衫，面紅潤尚佳，一掃舊日的病氣纏，約多了幾分天潢貴胄的氣場。

都說五皇子蕭漸辰多年虛之癥好轉，如今一瞧不似好轉，更像是從未病過。

輕鶯瞧見兩人後頓住, 閉上眼扭頭轉一氣呵，邁開朝另外的方向大步流星。

裏默念，看不見聽不見，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總不能算知不報吧？

而後念念叨叨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涼亭四周栽蒼翠松柏，晨霧如煙環繞林子，伴隨渺渺松濤聲，手中茶盞清茶漸。

五皇子蕭漸辰眼力極佳，早已發覺不遠晃悠著躲開的俏影，他手中的茶盞杯壁，輕笑:“你家的小婢怎麽總在我們邊打轉？”

裴疏淡淡開口:“比較黏人。”

“呵。”

“真的只是黏人？”五皇子收起笑意，擡眸間視線淩厲。

“殿下有話直說便是，你我如今是同盟，一俱榮損，何必拐彎抹角？”

五皇子掂量著手裏茶盞，微涼:“聽說這個小婢是李侍郎送到你府上的人？”

“看來殿下把我的親信全部查了一遍。”裴疏面不，淡漠的眸子稍稍一擡，似有霜刃割過空氣。

松濤陣陣往複，盈耳不絕。

“如今你我利益相關，我只是怕丞相邊出現不懷好意的人，萬一危害到你，我找誰哭去？”蕭漸辰率先莞爾。

“不會危害到我。”裴疏飲下一口茶，皺起眉頭，有些涼。

“丞相要明白，許多做壞事的人皆是不由己，因為底層的人是平安度過一生就是最大的奢侈，”五皇子垂下眼睫，苦笑一聲，“有時他們的命在他人手裏。”

“的命在誰手中，我說了算。”裴疏言辭篤定，不容置疑。

五皇子擡頭，對上一雙寒灼灼的雙眼，心神不由自主震。

“倒是我小瞧丞相了，”五皇子笑了笑，主為裴疏倒一杯茶，“私自調查丞相邊的人，給丞相賠罪。”

二人酌飲片刻，風聲脈脈。

“此番江南之行回朝，不論陛下對殿下封賞如何，恐怕殿下都會為東宮的眼中釘中刺，”裴疏指尖撥開隨風卷至桌上的落葉，落葉滾到對面，“倘若得到陛下偏，或許能得到最大的庇護。”

五皇子蕭漸辰冷笑，將滾至自己手畔的落葉毫不留彈開遠遠的距離，嗓音低啞:“我從六歲起就不再執著于他的庇護，我去爭去搶更不是為了讓他高看我一眼。”

“他也配？”

“殿下若想名正言順拿到想要的東西，不如假意逢迎那位來得容易。”

“不，”五皇子飲盡最後一口茶，“我會讓他別無選擇，最後不得不選我。”

畢竟大盛總歸要有繼承皇位的人。

裴疏翹起角，擱下手中茶盞。

看來他沒選錯人。

……

時日匆匆，轉眼天涼。

天晴日朗，清風和暢，輕鶯跟著裴疏出門，聽聞揚州城冬之時有個廣為流傳的風俗，折一枝白梅花畫，朱砂將白梅染紅，可祈求諸年順遂。

原本輕鶯只想去看個熱鬧，畢竟白梅花多漂亮呀，遠遠看上去如同寒雪，玉瓊花香滿懷。

白梅林周圍早已擺滿畫案，許多風雅之客提筆作畫，佐以梅花，頗有意境雅趣。

就在看得神之際，裴疏折斷一枝梅花，遞到手中，低聲說:“畫一幅試試？”

“啊？”輕鶯躊躇不決，“奴婢不會畫花呀……會給大人丟臉的。”

無銘在一旁探出脖子，疑問:“大人，你不是在說笑吧，擅長丹青？”

“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比試，畫什麽模樣都不丟臉，”裴疏來到案前鋪開紙張，把輕鶯拽到前，“重要的是先落下第一筆。”

裴疏上有淡雅的青竹香，白梅又有薄寒芬芳的梅花氣味，二者摻雜在一起，輕鶯只覺得十分好聞，想湊近點。

顧不上矜持，往裴疏前靠了靠，稍微有了一點點底氣:“那大人可不許笑我畫得醜。”

“只要你完整畫完，我就賞你——”他頓了頓，附在耳邊低聲，“任何想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都行？”

“前提是我有。”

“那奴婢想再要一個親親。”

裴疏沉思片刻:“沒有多餘的請求了？”

輕鶯笑瞇瞇:“有啊，奴婢這次想坐在上親。”

裴疏點了點手裏的白梅花，微擡下頜，示意可以開始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答應，輕鶯彎起眼睛。

白梅花瓣散落滿紙，筆尖蘸墨，順著梅花廓點綴枝條，的手不算很穩，但對于初學者來說已是難得，沒有學過標準的筆法，只能自己索，枝條或深或淺，不摻雜一一毫拘謹之風。

之前嘰嘰歪歪的無銘霎時安靜，眼睛越瞪越大，張得可以吞下半個拳頭。

倒不是因為輕鶯畫得多麽驚世絕俗，而是因為眼前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小細作居然畫得還像樣，相信只要稍加指點就能胎換骨。

沒想到竟有深藏不的一面！

無銘暗暗點頭，忍不住連聲稱贊，心想不愧是他家裴相看中的人，果真有可取之。

換了支小紫毫為白梅上，輕鶯俯低頭，一點一點細細描繪，的側臉廓清麗靈，纖長如蝶翼的眼睫時不時眨，仿佛下一刻就要翩躚飛舞。

難得在臉上看見如此專注的神。

朱砂染紅白梅，暈開一抹冬。

不知這朱砂中添了何，可以令風幹的白梅花瓣粘在宣紙之上，尋常晃與風吹不會使之掉落。

偶爾有路過的文人駐足，亦是用十分欣賞的眼神看正低頭作畫的，畫人，著實賞心悅目。

只是旁邊的郎君護在小娘子側，但凡誰多往臉上瞧一眼，旁邊冷傲的男人都會用暗藏鋒芒的眼神警告。

衆人心下了然，這是名花有主了，于是紛紛只敢觀畫，不敢觀人。

不知不覺畫作快要完，其間裴疏始終沒有出聲幹擾，靜靜觀賞認真的神，并未仗著自己畫技出衆而肆意指點江山。

直到這幅畫即將收尾，突然周遭傳來喧鬧聲，咣——！幾柄寒閃閃的劍刃已朝他們近，來者均著黑，殺氣騰騰。

“救命啊！快來人！”

文人雅客們見狀紛紛逃竄，大呼有人鬧事，一時間白梅園會一團。

“保護大人！”無銘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亮出劍刃的黑人們并沒有去追捕逃竄的百姓們，反而一個個朝裴疏近。

這群人是沖著刺殺丞相來的。

裴疏低聲對輕鶯說:“這群人的目標是我，你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要出來。”拍了拍的肩膀，像是安。

輕鶯眼底劃過一擔憂，又怕自己給裴相拖後，乖乖朝後退了幾步，見機藏進了白梅林中，趴伏下來匿形。

躲起來以後，隨著無銘的口哨聲落地，四面八方突然竄出來好多護衛，清一的深勁裝，腰間掛著刀鞘，手中長刀冷冽。他們圍一圈，與刺客們纏鬥起來。

把自己一團的輕鶯不免睜大雙眼，還以為今日陪裴相出門的只有無銘和自己，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多暗衛！

所以平常他們出門都有這麽多暗衛在保護？

擡眸看向裴疏，丞相大人毫無懼立在畫案旁，單手負後，姿高挑軒昂，冷玉般寒涼蕭然，漠然而視，類似的場景他似乎經歷過無數次，面對如此危機的勢，甚至還能分神思索。

因為他的眉頭微微蹙起，薄抿直，輕鶯十分悉這種神，丞相大人在沉思的時候就會出這種似顰非顰的眉宇神態。

哐當——

咣咣咣——！刀劍聲撞鋒。

兩方手水深火熱，無銘始終護在裴疏側，不讓任何刺客有可乘之機。

相府的暗衛訓練有素，雖人數不及對面，但個個都是狠角，很快便將這群黑人打得節節敗退，領頭的刺客見勢不妙，連忙後撤。

“別打了，撤退！”

“別放跑他們！抓一個活口！”

暗衛飛向前，眼疾手快逮住了一個落單的刺客，將人狠狠摜在地面，手掐住他的後頸，直接活捉。

這場莫名其妙的刺殺來的快去的也快，暗衛把活捉的刺客按到裴疏面前，等待審問。

見到刺客撤退，周遭不再有危險，輕鶯慢吞吞從白梅林站起，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早就聽說位高權重者都會遭遇刺殺，歷朝歷代死在街上的高更是數不勝數，但是相府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親經歷這種險事，真是可怕。

倘若今日沒有那些暗衛護，就憑無銘一個護衛，他們豈不是歸死得很慘？

輕鶯心有餘悸，擡步朝他們走過去。

無銘踹了地上灰頭土臉的刺客一腳，厲聲道:“說，誰派你來的！老實代可以饒你一命！否則別怪我刑！”

“呵。”

刺客冷笑一聲，突然嚼自己的腮幫子，裏鼓鼓囊囊似乎含著什麽，無銘意識到他裏可能藏了毒藥想自盡。

無銘手掰開他的，豈料在刺客張的剎那，一枚銀鏢從他裏飛了出來，銀鏢徑直旋轉沖裴疏而去——

“大人！”

遠的輕鶯見狀臉上褪盡。

裴疏在察覺到銀鏢飛過來的一刻閃避開，偏偏那枚飛鏢非同尋常，竟然半空中轉了個彎兒，掉頭回旋。

飛鏢直直過裴疏的襟，劃開一道痕，在脖頸留下口，手一，烏黑濃重的汩汩流出。

“此鏢有毒！”無銘大喊，“去找燕太醫！”

遠遠跑過來的輕鶯聽到有毒二字，目眥裂。

跌跌撞撞撲到裴疏邊，著對方冷玉般的脖頸淌出刺目的黑，臉煞白，眼眶紅得嚇人，眼淚珠串似的往下掉。

怎麽辦，這毒會致命嗎？嚇得手腳冰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裴疏單手捂住傷口，另只手了的腦袋，聲音有些虛弱:“剛才沒有跑，做得很好。”

聽到對方中了毒還在誇獎自己，輕鶯委屈到大哭，抱著裴疏的腰悔恨不已:“嗚嗚就不該聽大人的自己躲起來！要是奴婢在這兒的話還可以替大人擋住……”

裴疏低頭說:“銀鏢是著我的脖頸飛過來的，以你玲瓏小巧的個頭恐怕擋不住，沒有必要自責。”

輕鶯并沒有被安到，甚至氣自己個子太矮。

無銘聽見二人對話忍不住道:“這種時候就不要說笑了吧，大人。”

方才投暗的刺客已經自盡，命人送往衙門，馬車牽到白梅園前，無銘扶著裴疏上車回驛館，臨行前，裴疏命人把輕鶯畫好的梅花圖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