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滴滴答答的鮮紅盛滿了瓷杯。

    陸遇寧趁熱打鐵進去醫治，謝昶宸跟在邊當助手。

    鄺婉清則在外間給謝玉煊包紮傷口，他吱哇，“母後，輕著點，可疼了……”

    鄺婉清作更加溫，完事後輕輕給他吹了吹。

    “不疼了吧。”

    謝玉煊好久沒到母後的溫了，他臉紅著撓撓頭，“還好嘿嘿……”

    “快把這服換下來，還像個小孩子走路。”

    “好！”

    謝玉煊看著被包紮木乃伊般，完全無法彈的右手，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這日裏做功課，練習騎藝箭的日子他簡直是過夠了，現在行不便，總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哈哈哈！

    看著他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鄺婉清搖搖頭，“傻小子。”

    看了眼謝元灝，“灝哥，母後日裏吃齋念佛，究竟是誰下此毒手？今日若不是有寧兒，隻怕……”

    謝元灝麵沉肅，帝王威外泄，“適才桂嬤嬤說合神香，乃是徐太妃獻給母後的。”

    鄺婉清沉，“徐太妃素來與世無爭，與母後關係最為要好……這種人要麽是真無辜，被旁人嫁禍，要麽就是心思深沉，善於偽裝，可若是後者，藏了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

    謝元灝轉手中玉扳指，“真無辜也好，假深沉也罷，合神香出自手，總歸不了幹係，來人——”

    太監剛垂首領命，裏麵就傳來一個蒼老孱弱的聲音。

    “等等，哀家知道……是誰，咳咳……”

    帝後一凜，雙雙起踏進裏殿，“母後您醒了！”

    太後披著外咳嗽著，麵仍舊虛白，陸遇寧收好所有銀針，拿過寫好的藥方。

    “毒已解，但太後娘娘子孱弱，需臥床休養，此藥一日兩次，嬤嬤謹慎些，莫讓有心人再有可乘之機。”

    桂嬤嬤恭敬接下，“是，多謝神醫大人，老奴必定小心。”

    太後被攙扶著靠在床頭，將視線投到陸遇寧上，笑容和諧，話語因虛弱而有些斷斷續續。

    “好孩子，你就是治療宸兒的神醫吧……咳咳，常聽他們提及，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哀家這子，多虧你了，咳咳。”

    陸遇寧微微一笑，“太後謬讚，愧不敢當，都是醫者分之事。”

    才貌出眾，端莊知禮，醫絕倫，是個不錯的好孩子。

    宸兒眼不錯……

    “咳咳……”太後的臉咳得嗆紅，間的鐵鏽味道仍殘存不下。

    鄺婉清急忙上前給輕輕順氣，關切道，“母後，您先歇歇，喝點水潤潤。”

    溫水順著口腔而，滋潤幹涸的管，不適的意才緩緩褪去，太後的蒼白麵稍顯好轉一點。

    謝元灝這才道，“母後，您適才的意思，是已經知道誰人暗害於您嗎？”

    太後頷首，靜了片刻，“……宣方貞淑來吧。”

    “是。”桂嬤嬤領命下去。

    “貞貴太妃？不是已經瘋了多年嗎，緣何……”鄺婉清陡然察覺到了什麽，緩緩止了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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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今天子後宮和諧，昭錦帝為幾位悲苦子尋了個好去，即便從無寵幸，也食富貴，尊餘生。

    一後四妃宛如姐妹，因而鄺婉清其實未曾經曆過宮中因權勢、而起的謀算毒害，但先帝的後宮不一樣……

    先帝在皇後之下，還有貴妃，四妃九嬪，以及數不清的婕妤容華，真真是後宮佳麗三千，鶯鶯燕燕。

    方貞淑，先帝的貞貴妃，如今的貞貴太妃，其父兄乃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悍臣猛將，早年風頭鼎盛，以妃位宮，半年時間為皇貴妃，而後誕下秦王，而太後，那時的皇後，剛剛失了親子。

    因此，當年的貞貴妃在後宮眾人眼中，風頭無兩，早已蓋過了皇後。

    方家更是希方家兒能取代皇後，坐上那個全天下子夢寐以求的皇後寶座。

    皇後對貞貴妃的僭越挑釁容忍多年，直到發現兒子的死與貞貴妃有不開的關係，所有的怒火控製不住地宣泄出來，宣泄到默然不語的皇帝上。

    狂的發泄過後，隻說了一句，“……廢了我吧。”

    皇帝攥住的手，話語中帶著抖的腥氣息，“舒兒，你永遠是朕的妻子，你再等等，再等等……朕不會讓我們的兒子枉死，朕向你保證……”

    皇後將手從他的懷中出，溫度漸漸冷卻，也讓的心一寸寸冰封。

    拋卻多年的痛苦忍，直呼皇帝大名，“謝廷，父親為我取名聞舒，是希我能舒心暢意，平安喜樂，前十數年，確實如此，可跟了你之後，多得是妥協忍、委屈憤怒……”

    “你捫心自問，當年你承諾父親的樁樁件件，可有做到？……嗬，也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是陛下，高高在上的皇帝，豈會在意當年式微的隨口之言……”

    皇帝慌張地將攬懷中，聲調哽咽，“舒兒，你別這樣說，是朕錯了……”

    皇後雙目渙散，找不到落點。

    “何止是陛下錯了，臣妾更是錯得徹底……你看看這高高的宮牆，冷寂寥的床榻，葬送了多人的一輩子。”

    皇帝抖著說不出話來，隻能抱著，藏住頭的哽咽。

    僅僅過去片刻，皇後就無地推開了他，麵上沒有任何憤怒不甘，隻剩滿目疏離冰冷，“既然陛下不廢後，臣妾就不多言了。”

    “陛下請回吧，這儀宮中沒有能讓您舒心的人……”

    所有人都以為會倒下，可僅過一晚，皇後就將所有的緒藏在心底，威嚴端莊地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直到方家功高震主，舉家倒臺的那一刻，都沒倒下，但貞貴妃卻倒下了。

    “哈哈哈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謀反，我要見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您見見貞兒啊……”

    看著披頭散發，胡言語的方貞淑，皇後突然覺得厭煩疲倦。

    鬥來鬥去，究竟是為了什麽，權勢、子嗣，還是那縹緲的寵……

    這宮裏從來沒有贏家，都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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