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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萬家爭輝

  斐潛進攻山東，不僅是需要占領城池，更是需要政治變革。

  斐潛在關中已經做了土地、貨幣、教育等改革，現在要打曹，但山東的問題不僅僅是曹，也是在於舊制和百姓的舊有思想。

  其實歷史上也並非沒有給老曹同學機會。

  比如若是老曹同學在得到了荊州之後沒有那麼膨脹，沒有赤壁之戰的慘敗，借著荊州大勝的契機，在山東推行試點，曹推寒門替代大族的策略行政，說不得就可以功了。

  而在歷史長河當中，類似於斐潛這一類的改革本質，在封建社會母培育早期現代國家要素，歷史上西晉未能完的『占田制』改革與北魏『三長制』實踐，都顯現出類似制度創新的歷史痕跡。

  關鍵是沒能持續……;

  所以現在斐潛所需要考慮的就是『持續』。

  斐潛從袖子裡面掏出了三枚新錢，遞給了龐統。

  『此乃工坊新鑄通寶。金幣可軍餉犒賞，銀幣行商賈貿易，銅錢供市井百姓而用。』斐潛說道，『此外，金銀銅幣皆有刻……』  最新小說章節盡在sto.🎉co🌸m

  龐統接過錢幣細看，對著斜斜舉起，約可見在邊緣有些篆符號，類似於楚國的花鳥篆，『若是無記號者，便是私鑄無疑。哈哈，甚妙，甚妙啊！』

  兩人相視而笑，仿佛看見無形的經濟鎖鏈正勒山東士族的咽。

  這其實有些類似於當年漢武帝的告緡令，但斐潛的手段更蔽，他不需要酷吏挨家查抄，貪婪的人會自投羅網。

  兩個人從大河邊，迴轉到了潼關城，進了議事堂之後，依舊還在討論相關的問題，張遼也來了，只是聽得有些懵，似懂非懂。不過張遼依舊是坐在一邊，也不話，仔細聽著，用心記著。;

  每個人的屁都不一樣，但是如果被屁所限制，那麼也就自然固步不前了。

  張遼原本只是偏向於武將，不怎麼通曉文事，甚至連一個帳目都搞不清楚。有一段時間，張遼很是反『武夫』這二字，就像是一些小吏很不喜歡聽到『貪』一樣。那個時候張遼覺得，翻來覆去的說什麼『武夫』有意思麼，但是他在不久之後就意識到，旁人說『武夫』只不過是看見了太多的這種沒腦子的『武夫』模樣，而想要改變這種印象，不是讓人閉，嫌棄旁人囉嗦，而是要改變自己。

  不喜歡『武夫』，就不當『武夫』，不喜歡旁人說貪腐小吏，那麼就別手。

  斐潛看見了張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他這一次和龐統的徹談，最為關鍵的是要構建出『中央集權僚系』、『自耕農經濟』、『新意識形態傳播途徑』三者之間的穩定架構。

  中央集權，這是被華夏千年的歷史證明了著實有效的管理模式。;

  華夏南北東西風俗各異，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集權，必然就會陷各個地區各自為政然後相互扯後的局面，在戰國，在五代十國，以及其他朝代的軍閥混戰，都一再證明了中央集權的重要，但是在中央集權的過程當中，僚腐敗就無法避免。

  暮漸沉時，親兵點燃了廳堂之的火燭。

  火映照下，龐統取出了一份報，展開，『此乃冀州來報。曹氏於冀州試行九品中正，以固士族鄉紳，不過顯然冀州士族子弟並不接納……』

  『哦？』斐潛略有些驚訝。

  歷史上的記載麼，大多數只是說，有這麼一個人，推行了這麼一件事，然後就沒了，一般都沒有詳細敘述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在這個過程當中的波折。

  九品中正制，且不論當下和斐潛的青龍寺對抗的因素，就單論歷史上推出的原因，也同樣是人才制度的改革，是為了解決人才流的需求，滿足戰後人才匱乏的求，不過在制度的推行過程當中，被士族鄉紳地方員演變為壟斷權力的工，最為關鍵一點，就是中正由中央任命，卻缺乏監督機制，評定過程主觀強，易滋生徇私舞弊。;

  在西晉和北魏時期，也對於九品中正制度試圖進行過改良，晉武帝司馬炎試圖削弱中正的影響力，規定員考核需結合實際政績，但因士族反對而收效甚微。北魏孝文帝改革時，在九品中正制基礎上增設『策試』，要求士人通過經學考試方可授，但他的測試題目是由大臣們出的……

  斐潛在『九品』字樣上點了點，轉頭問張遼道，『文遠，若是以兵家武事論品級，何者為九品，何功可為一品？』

  張遼愣了一下，『若是九品……剿平縣鄉賊匪？一品麼……滅敵邦國，開疆闢土？』

  斐潛微微點頭，『善。』

  龐統在一旁聽著看著，忽掌而道，『主公英明！我等山東，亦用九品何妨？不僅可設軍事，以可增設「農商」、「匠作」！將這虛名換「實績」！則天下皆可定也！』

  『九品……一品……』張遼原先回答斐潛的提問，也就是臨時想想而已，但是當龐統說了不僅要設立文的九品制度，還要設立武將的九品，甚至是農商，工匠的九品制度的時候，心臟也不由得猛烈的跳了幾下。;

  不要認為九品制度被歷史棄就一定錯的，而實際上就算是到了後世，也依舊有『九品』的相關概念，比如……

  遊戲等級。

  為了遊戲當中的一個虛擬的王者，就可以廢寢忘食，投時間投力投金錢，甚至投自己的健康，眼睛的度數，也要提升到某個等級，結果下個月清零，再來一次，月月如此，年年如是，足可見這種『等級』，對於普通人的強大吸引力。

  『不過……』張遼也有疑慮，『主公，令君，這九品之制，若是以山東評之，關中多半不服，而以關中論之，山東又是不願……』

  斐潛點頭說道：『確實是如此。不過……以人評之，不如以事論之！』

  『以事而論？』龐統皺眉，不由得了自己的下。

  這確實是一個嶄新的思路，不過既然是嶄新的思路，也就意味著龐大的工作量，而工作量一大起來，自己的下哦……;

  斐潛繼續說道：『若如文遠所言，滅敵邦國，開疆擴土者，為一品。這敵國，萬人之國，百萬之國，各不相同，當不可同一而論之……不過這軍功勳績，終歸是一筆一畫，清晰可查……民生之功亦當如此。以事而論，可解東西之差，可免是非之論。』

  說是這麼說，可是做起來依舊很難。

  龐統眉頭皺起，一直都沒能鬆開來。

  斐潛看了看龐統，也是知道龐統在憂慮什麼，便是將作案上的九品信報往邊上推了推，拿起一份講武堂的邸報來，放到了最前面，『為何如今在軍中，虛報冒領者漸？』

  張遼還在思索，龐統已經明白了斐潛的思路，眼眸一亮，但是很快又愁眉苦臉下來，『主公，我這……主公所說此類之事，真是……』

  斐潛哈哈笑了起來，『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張遼這才有些明白過來，頗為驚訝的說道：『軍中推行識字讀書，已然不易，雖說晉升軍校，必須識字三千，通曉文書，可依舊還有許多兵卒，寧可皮之苦，也不願多讀書認字……』

  斐潛也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讀書識字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了解掌握知識，顯然比不上看帥哥舒坦。

  所以即便是斐潛在軍中推行了掃盲教育，依舊還會有人能混就混，本不願意讀書認字。

  斐潛微微抬起頭，目過了廳堂，向了遠方。

  他在剛抵達漢代的時候，還對於後世的義務教育多有腹誹，但是現在重新回過頭去看，當他的位置不一樣的時候，發現後世的義務教育實際上就等於是在初步的篩選人才。有的人就是不願意讀書，生拉拽的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的結果，還不如就在義務教育階段篩選出來，一部分願意學習的提供更多學習的機會，另外那部分不願意學習的，就自然分流到社會上打工。;

  至於那些被分流的人後不後悔什麼的，就只能說自己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了。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這種相對糙的義務教育顯然不能挽回那些貪玩懶惰的孩子，也不可能針對於某個孩子進行有的放矢的引導教育，而斐潛現在就能理解了，不是不願意所有的人都才，而是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力去投。

  就像是斐潛軍中的小吏，在規定之下，如果有兵卒前來請教文書知識，是必須要教的，甚至規定了每五天一次值講課，但是如果說兵卒不願意學，他們也毫無辦法。

  斐潛嘆了口氣，說道：『天下之人，格各異，自然不能求全責備。不過推行識字認字，顯然是利大於弊，如今軍中命令傳達，相互配合，指使之間，皆有章程。將領軍校也可以各司其職，軍功績效也不敢輕易貪改。故而，軍中如此，民間若是亦能如此，自然九品評定，自有分寸，百姓議論，亦非唯有士族子弟做月旦評……』;

  斐潛繼續說道：『所至一，便令農學士工學士每月朔之日，於鄉校之中，講解律令，通報時政，傳授文字，滴水之功，不急不躁，須累年方得其效也。』

  斐潛又看向了張遼，『不過就如文遠所言，兵卒亦有怠懶之人，百姓之中亦是如此，故而初期當以說書戲曲為主，將勸課農桑、律法常識匯書戲之中，以樂百姓之餘，增其知識……至於是否願意求學……』

  斐潛沉默了片刻，『不做強求。』

  『主公英明。』龐統拱手而道。

  張遼也是附和。

  斐潛當然也想要在大漢搞一個什麼義務教育，但是顯然不符合實際況，以說書戲曲來啟迪民智，在青龍寺之時，已經是遭到了許多士族學子的詆毀了，若是再加上強令，那些士族子弟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做出各種各樣的花樣來噁心斐潛。;

  就像是後世米帝的某些英階層，將專業知識的書籍價格定到了天上去，卻將娛樂消遣的小說免費送一樣。娛樂的可以免費玩，免費看，但是一旦想要學點有用的知識，抱歉，先錢，而且要很多錢。

  『此外……』斐潛擺手示意，讓龐統張遼重新坐下，『為免昔日燕國之弊……還需做兩件事……』

  『燕國之弊？』張遼有些不明白。

  龐統在一旁低聲給張遼簡單講了一下。

  『屯田當有社。』斐潛緩緩的說道，『此乃其一。其二，驛站當有聞。』

  屯田當有社，其實很好理解，因為純粹的農夫，是經不起鄉紳折騰的，即便是在斐潛嚴抓嚴管的況下，也會有人的搞事，但是一旦農夫結社，鄉紳就不是那麼好搞了……

  這就像是米帝聯邦，號稱全球稱霸，卻對於部德州佬無可奈何一樣，因為德州佬是真有槍，男老從小玩到老！;

  封建王朝也是一樣，為什麼止百姓持弩呢？真要是百姓大規模都持弩，朝廷員敢鼻孔朝天喊兩句你們這些賤民刁民試試？

  所以在屯田區域，賦予屯田戶一定的社區自治權，形獨立於士族的基層社會組織，是作為對抗士族鄉紳侵襲的一個暫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