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洲的問題，若初沒有回答。

靜默地站在原地，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淡漠。

謝南洲心中難至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緩步走上前來，在若初面前站定。

周若初盯著他的眼睛，從前那雙溫的眼眸此刻閃爍著窒息的難過與悔恨。

他說：“初初，當初的事……非我所願！”

周若初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不顧的意願謝南洲繼續說：“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聽，可是哥哥還是想要告訴你……”

“從始至終哥哥的人都是你！”

這一次，若初的眉頭擰得更，“我以為……你是想向我道個歉。如果你想說的只是這些，對不起，我沒有義務也沒有那個時間來聽你細數！”

若初要走，謝南洲手拉住了的手腕。

“別走初初。”

在撞上冷漠甚至於嫌惡的眼神時，謝南洲悻悻地鬆開了手。

他掌心微微攥，低下頭來，“對不起……對不起初初……”

如今的謝南洲，若初怎麼看怎麼厭惡。

從前明明那樣溫潤如玉的男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個那樣卑劣的偽君子。

沒有再執意離開，或許，是該有一個機會，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然後徹底告別。

若初再次轉過來，抬腕看了一眼腕錶，“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阿焱馬上就結束了，我們要回家。”

這一句“阿焱”，毫無預兆地再一次在謝南洲傷痕累累的心口上灑上了一把鹽。

他低頭苦笑了一聲，再抬頭時，眼眸中有著晶亮的。

若初不為所。

謝南洲說：“當年若是我沒有逃避，是不是如今在你邊的人就是我了……”

這句話若初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那年聖誕節，他公司的慶功宴後，醉酒的他已經跟說過同樣的話。

沒有回答，冷漠又沉默地看著他。

這樣的反應，謝南洲並不意外，只是心中仍是苦得一塌糊塗。

“當初，初初喜歡我，我又何嘗不是！我們一起長大，一起上下學，放學的時候初初總是貪玩兒，玩兒到天黑，每次都是哥哥揹你回家。有一次，初初趴在我的背上，說長大後要做哥哥的新娘，一輩子都跟哥哥在一起。那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努力學習，為配得上你配得上週家的人。到時候，等到我們長大，我就有資格向周叔求娶初初……”

可是當初，明明是他連一個讓開口表達意的機會都不肯給。

藉著上大學的間隙徹底離開周家，用一個朋友徹底斷了所有的念想。

若初沒有說，但是謝南洲從的眼眸裡讀懂了所有。

“高三那年，因為謝氏集團稅務案坐牢的姑姑出獄找到了我，我才知道當初謝氏集團破產和我父母一夕之間雙雙自殺的的真正原因。當初若不是周叔突然撤資，謝氏集團不會一夕破產，更不會導致我父母悲劇的發生……”想到父母的死，謝南洲心中仍舊忿忿和難過。

至於他說的這個突然撤資的事，若初後來無意從父親與盛焱的談話中知道了一些。

因為父親周凜當初將原本要投資謝氏集團的資金轉投給了港城的盛世集團。

謝氏資金鍊沒有接上，導致整個集團一夜之間欠下鉅額債務，謝氏夫婦承不了被追債的力雙雙自殺……

“所以，你恨周家，恨盛家，連帶著也恨我和盛焱？”話說到這個份上，若初自然問出了心底的疑。

不然真的想不通，那些年，最親的哥哥為什麼要對做那樣的事。

謝南洲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初初……”

他紅了眼，眼睛裡彷彿能滴出來。

“姑姑說，謝氏集團是我父母一輩子的心，不應該就這樣銷聲匿跡。周家的背景又太過強大，以我當時甚至於現在的能力也很難撼半分。因為周叔看重我，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我娶你，這樣哪怕日後周氏集團只有我三分之一，我們謝家的一切也算是連本帶利地拿回來了……”

周若初簡直不能相信自已的耳朵，驚呆了謝南洲口中的邏輯，“我爸爸……從來待你不薄……”

商場上的事若初不懂，但是在周家，從小在父親邊耳濡目染，周若初從來都知道生意場上不講私，只有誠信與利益。一個能將偌大集團經營得蒸蒸日上的掌權人定是每一步決策都有自已的考量！

就算謝南洲的父母離世與父親有著間接關係，但是收養謝南洲後，爸爸媽媽對於他的養育和關心從來不亞於和雙胞胎弟弟。

“我知道……”謝南洲也很痛苦，看著若初，眼神中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所以，當初明明知道你喜歡，明明我也喜歡你，明明差一點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可是我不能……”

“初初……謝南洲痛苦和絕得像個害者，“我害怕，如果真如姑媽所願我和你在一起了，一切可能都會失控……”

周若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怕一切如你姑媽所計劃的那樣發展？”

謝南洲搖頭，“並非如此，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被人牽制！無論是你姑媽還是我爸爸，亦或是我！”

比他想象中的聰明多了。

“初初，你信我，在我心裡，無論發生什麼，我首先想要保護的人從來都是你！”謝南洲剖心赤誠地說。

周若初沉默地看著他許久。

末了，忽而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到極點的笑話質疑道：“保護我？”

“明明知道是你的姑媽設計了我和盛焱，我們痛苦，你卻裝作無事人；明明知道我盛焱到發瘋，你藏著，眼睜睜地看著我在那些年的婚姻裡苦苦掙扎，一句話也沒有……”

“我甚至在想，當時我和盛焱的那些矛盾裡，你對我的那些溫和關心是不是也是一把背刺的刀？！這些，就是你所說的保護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