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手上的另一份檢報告單也掉落到地上。

黎幸沒有理會人，只目空的往前走。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院離開的，一路上看見的所有東西仿佛都在眩暈、顛倒。

病房里面的對話沒有聽完就離開了。

后面說的什麼，沒有勇氣去聽，沒有勇氣從樓崇口中聽見。

好像要下雨了，路兩邊的梧桐樹葉被風卷起嘩啦嘩啦往下落，馬路對面的紅綠燈跳轉變化著。

廣場上人很多，來來往往。

有路人目好奇的落在上。

不知道別人在看什麼，只站在人行道路邊，又忽然停下。

要去哪里？

還能去哪里？

邊腳步來來往往，行人匆匆路過，紅綠燈變幻又變幻。

“姐姐，你怎麼哭了？”

一道稚的嗓音從跟前響起。

黎幸低頭看過去，一個扎著可雙馬尾辮的孩正仰頭看著。

黎幸沒有說話，只下意識手了下自己的眼角，是潤的。

“給你。”

孩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圓溜溜的眼睛著。

黎幸想說謝謝，但有些沒辦法開口，嗓子很難，好像一開口就會痛。

接過。

“這個也給你。”

孩又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包小熊餅干，

“我媽媽說孩子傷心吃點甜的就好了。”

“姐姐你這麼漂亮就不要哭了。”

黎幸看著跟前的小孩，沒有接過手里的餅干，也沒說話。

紅綠燈變幻，行人又開始往兩邊過。

孩看了看綠燈，將餅干塞到手里，背著書包離開。

黎幸站在原地，久久沒有。

包里的手機開始響，有電話進來。

大概能猜到是誰，但不太想接。

繼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

手機響了很久，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沒有再響，也沒有電話再進來。

天已經黑了，黎幸找了一張路邊的長椅坐下，吃完了手里的小熊餅干。

拿起手機，上面時間顯示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未接來電有很多。

這三天都沒有看過手機。

清理掉信息，黎幸打開通訊錄，往下翻，手指落在一個名字旁邊，程文君。

指尖停頓片刻，按下電話。

“喂？”

“我是黎幸，程董，可以見一面嗎？”

那邊沉默片刻，

“位置發過來，我開車過來接你。”

半個小時后，一輛黑林肯車停靠在馬路邊。

黎幸走過去，拉開后排車門進去。

程文君側頭看，

“瘦了不。”

“你外婆的事我知道了，節哀。”

黎幸面很淡，“謝謝。”

程文君看一眼，挑了下眉，“你好像跟之前有點不一樣？”

黎幸抬眸看向，表平靜，漆黑的眼睛直視著，只問，

“您認識我爸爸嗎？他黎遠。”

程文君看著，有一會兒沒有說話，片刻后，側頭看向車窗外，打開車窗，出一煙，

“介意嗎？”

黎幸搖頭。

點燃煙，吸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黎幸表平靜，“我還不知道，正在問您。”

程文君笑了下，轉頭看了一會兒，慢慢開口，

“我知道他，但不認識。”

黎幸看著。

程文君垂眸，像是回憶什麼，

“你父親是因為救樓崇去世的。”

“那天是樓崇生日，我跟樓崇的父親在公司吵架，他父親懷疑我跟老頭子有染，覺得樓崇也不是他的兒子。”

似乎是陷什麼不愿回想的記憶，頓了頓，又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

“我們吵架的時候都不知道，樓崇就在外面。”

“后來公司失火，我們都走了，也不知道他還在上面。”

“消防大隊過來，我們以為樓上沒有人了，是你父親發現他還在公司。”

黎幸沒有說話，只看著跟前向來雷厲風行的人出一愧疚的神，

“樓崇不愿意出來，怎麼他都不配合，最后是你父親把自己的消防和面罩給了他，才讓他活了下來。”

“事發生以后我馬上就去找過你外婆，拒絕了我們的幫助，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們不要打擾你們。”

“那件事后，樓崇住了一段時間的院，加上之前養鳥的事，我覺得他可能心理有點問題，把他送去了國外的心理機構待了四年，四年后他回國不知道怎麼知道了你。”

車廂里很安靜，只有程文君平靜敘述的聲音，

“他一開始一直瞞著我們所有人，我們都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你。

因為當年火災后我們并沒有告訴他任何相關的事，更沒有告訴過他那位犧牲的消防員還有一個兒。

直到兩年前，你外婆生病，他去找靳家那位幫忙，我才知道他已經在背地里留意了你很久。”

煙草燃燒的氣味彌漫整個車廂。

黎幸從始至終都很安靜，

“謝謝。”

開口，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手推開車門準備離開。

“你要離開他？”程文君在后開口。

黎幸作頓了下，沒有說話。

“雖然我沒有教育好他，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應該是真心的。

當然，如果你要離開他，我也不會阻攔。”

黎幸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下車離開。

——

樓崇從病房出來就看見了落在地板上的肺部報告單。

他幾乎是立刻猜到了黎幸剛才很可能出現過，并且聽到了他跟靳詞的對話。

電話撥過去十幾通，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車子開到小區樓下，樓崇坐在車里，煙灰落了一地，直到腳步聲從前面樓道門口響起。

他立刻推開車門下車。

黎幸還穿著白天的服，寬大的風罩著原本就瘦弱的顯得更加奇怪。

“黎幸。”

他開口的名字，聲音是煙浸潤后的沙啞。

路兩旁昏暗的路燈打下來，襯得他面龐愈發冷致，像薄薄的利刃。

黎幸腳步頓了下，并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平靜的上樓。

樓崇站在原地，頓了兩秒，跟上去。

上樓，開門，換鞋。

作始終很平靜，也沒有關上門，甚至還在進屋后打開病房翻出了一盒還沒過期的酸坐在餐桌邊吃起來。

樓崇走過去，站在跟前，低頭看著。

“我了。”

黎幸安靜的吃完酸，忽然仰頭看他，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想吃海鮮砂鍋粥。”

樓崇看了一會兒，下外套和手上的腕表，進廚房。

砂鍋粥煮的有些慢，火很旺，灼烤的人面頰發燙。

客廳里始終很安靜，安靜到有些窒息。

粥煮好，端上桌。

黎幸低頭安靜喝粥，樓崇坐在對面，視線一直看著。

粥沒有喝完，喝到一半沖進衛生間，嘔吐了。

里面傳來馬桶沖刷的聲音。

片刻后，走出來，眼眶因為剛才的嘔吐有些泛紅，但面沒什麼變化，只看著他，甚至還笑了下，

“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

樓崇盯著看了兩秒，回答的問題，“七年前。”

“這麼早？”

笑了下。

樓崇沒有說話。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看著他，

“我跟我爸爸長得像嗎？”

客廳安靜地如同死寂一般。

樓崇起，抬步往前，想靠近。

“你走吧。”

忽然轉過，不看他。

“出去。”

樓崇站在原地沒。

再度開口，聲音疲憊，仿佛用盡所有力氣，

“出去。”

腳步聲漸遠，門打開又被帶上，一切再度恢復安靜。

黎幸慢慢蹲下，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從客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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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更新，還差兩千到分手，明天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