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決從房中出來，已是半個時辰后的事。

林寒和溫竹同時上前，顧決卻僅僅讓溫竹跟著他，瞥了林寒一眼，同他道：“去理里面的事。”

這話說的，好像他把桑矜怎麼了一樣。

林寒遵他命令留在這里。溫竹隨顧決出了院子，形頎長的男人便勾了勾手。

溫竹：“世子您有什麼吩咐？”

顧決偏頭看他，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你與林寒，何時的府？”

溫竹怔了一瞬，“回世子，是三年前的上元節前后，那時我與他同時被您選中。”

顧決目深遠，好似隨溫竹的話，回憶過去。

半晌無聲。

溫竹此刻心里也很慌，桑矜與林寒的事他也算半個知人，為暗衛，他們在為的那一刻便被教導，要全心忠于主子。

可溫竹還是瞞了。

今夜的顧決太怪，從那個草堂出來，他與林寒便親眼見了顧決在書房沉思的樣子，又見證了他來找桑矜。

至于方才房中發生的事，溫竹雖不知，但剛才林寒出來時臉的沉，溫竹卻是看的清切。

他很是擔心，便上前問：“世子您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顧決勾了勾角：“只是覺得時間過的很快，你卻沒什麼變化，不過林寒…卻變得比剛來時清俊多了。”

溫竹心里咯噔一下。

忙替他說話：“我等跟在世子邊食無憂，他本就比我找的好，有變化也是正常。”

“嗯，”顧決笑了笑：“量也同我不相上下，那張臉…也很惹人喜歡。”

“世子！”溫竹覺得再聽顧決說下去，他魂都要飛了。

從前的顧決何時用這麼多筆墨去形容一個男子，更何況還是他從不在意的奴仆。

溫竹頓時雙手抱拳，“世子難道是覺得林寒他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不是。”

顧決心思深沉，他心里想什麼是絕不會同溫竹說，要說他今夜為何會關注林寒，許是剛才在房中，顧決對林寒站在桑矜床邊的樣子，有了那麼一…嫉妒？

真是可笑。

他什麼份，怎會覺得這個跟在他邊的侍衛…頗有姿？

顧決：“之前因私地的事讓他傷了手，我這個當主子還從沒說補償什麼。你便代他領命，與他說，可以適當休息一段時間。”

顧決分明，是想將林寒從邊調走。

溫竹掩下滿面驚，恭敬地道：“是，屬下定轉告他。”

另一邊。

暗的房中，桑矜竟是從顧決走，還一直坐在地上，保持姿勢。

似還沉浸在神思中。

林寒進來，想扶起，卻被桑矜推開，倏然抬頭看林寒面容，很迫地說：“最近這段日子，你我便不要見面了。”

林寒眼中驚詫，問：“我走后世子對你說了什麼？”

桑矜平時主意很大，可這一刻也思緒凌，不知要怎麼回答。很激，使勁攥林寒說：“我…我也不知自己猜測的對不對，方才顧決他對我說了很多話，可每一句都讓我后背生寒…林寒，我不能錯一分，我不知你懂不懂我的…他…他真的很難對付。”

桑矜越說越無措，瞧著的確是怕了，的雙手都是冰涼的，林寒垂眼看了看。

“顧決的為人我太清楚，他剛才問你的那些話…還有他讓你刻意來到我邊同我親近…方才我的確是懵的，但剛剛我將他所有行都想了一遍…許是他對你，有了防備。”

“你知道嗎，顧決曾經在東宮因為看見一朵開的極艷巧奪日月輝的花便下令舉國鏟平，他那樣的人，從來只自己，任何事如果剝奪了原本屬于他的芒，他必然會除掉。他說的沒錯啊…所有對他沒有價值的東西，背叛他的東西，與其給別人，他都會親手死……”

“你…你明日…不，你今晚便去找他，同他說你要休息。”

桑矜說的極快。

林寒擰了眉。

從沒見這個樣子過。

林寒不知自己能給安什麼，便全都聽的，單手抱住，用自己平靜的心安。

漸漸地，桑矜冷靜了。

“表姑娘，屬下照你說的做。”他給承諾，手掌穿過的發，輕地，輕地…拍著腦袋。

桑矜閉上眼。

說如履薄冰也好，說瘋狂也好，在十五歲做的第一場夢起，就知道這條路必須走下去。

曾經也想過不管那些獨自離開。

可不甘心。

這夢不是一天兩天，是持續了多年，夢中的自己便像另一個影子，所經歷的點點滴滴，那些被折磨、殘的事，一直在煎熬。

桑矜怎能甘心！

一想到如果顧決風滔勢的過完這一生，梅釀幸福滿地伴他左右，日后整個國都是顧決的疆土，便心梗。

為什麼啊，憑什麼這樣的人還能上天庇護，萬民戴，最后青史永垂？

要將他拉下神壇！

要用自己的之軀，讓他嘗到自己的苦果！

要讓襄侯府、臨安公府、所有、所有欺辱過的人，虧欠過的人，都付出難以匹敵的代價！

還是那句話，曾在國寺諸多神佛面前說過，愿永墜黃泉，也要讓那些人噩夢纏！

桑矜緩了緩心，在看林寒：“你快走吧，不用留在這里陪我。”

林寒點頭。

男子溫地抱上床，為重新蓋上薄被，“我不在，你自己要當心。”

“好。”

桑矜緩緩道。

可在等林寒走，房門關上的那刻，再次從床上起來，坐在銅鏡前，自己方才被顧決掐出痕的脖子。

“顧決，你送了我這麼‘貴重’的禮，要怎麼報答你才好呢？”

翌日。

小婢香兒進了蒼姑姑房中。

往地上一跪，“姑姑，奴婢有事要同你稟，奴婢看見表姑娘房中的佩兒這兩日總是在府中一個地方逗留，奴婢覺得奇怪便暗中看了看，見到…那個佩兒竟是在給人送飯！”

蒼姑姑：“哦？什麼人？”

“姑姑，原來那位張娘子早就不在你安排的住了，被世子關了起來，而這事只有表姑娘知道，所以佩兒才會……”

香兒這一套說辭，是桑矜教的。

學給蒼姑姑聽，果然引起那老婦人注意。

老婦人想起離顧決回京沒有幾日，侯爺和主母給的任務還沒有一點進展。

蒼姑姑便想，應該去看看。

說來也真是讓難辦，侯爺的信已給世子，可世子卻沒一點要趕桑矜走的意思，之前顧決護著，是說救過他命，不能對恩人不好。

可眼看要回上京，蒼姑姑心想顧決完全可以給桑矜一筆錢財，給在閬州置塊宅子，將好生養在這里。

顧決也不答應。

難道真要把帶回去？

蒼姑姑是決不允許這事發生。

“走，跟我去看看。”

老婦人打定主意，一定要替主母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