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又了脖子：“嫂嫂，我不是想打擾你和二哥，就是也想出去看看。”

珈寧笑道：“若是侯夫人同意，下個月我帶著你和臨玨一起出去轉轉？”

還添了一句：“不帶你二哥。”

和戚聞淵出游還算是舒心。

但他實在是太忙了，聽著他昨日的意思，應是中秋之前的出游都不用考慮他了。

著實有些可惜。

臨瑤趕忙應了。

臨玨遲疑半晌，也抿稱好。

第43章

因著之前珈寧提過要給戚聞泓找些事做， 是以從真定回來之后的第二日，戚聞淵便給戚聞泓尋了一間城南的書院。

永寧侯府在城北，與那書院隔得極遠。

戚聞泓自是不愿的， 在書院苦讀哪里比得上在侯府樂？

得了消息，他徑直去安和堂尋了侯夫人。

他真意切地對著侯夫人說什麼離家三月、實屬不孝， 這大半年想留在府上陪伴幾位長輩、反省自己先前的一時沖。

又說自己就算是留在府上， 也會好生讀書， 不會耽誤了功課。

末了還搬出戚聞淵的名號：“若是有不明白的，我也可以去熏風院請教兄長。兄長才學之高， 不在書院夫子之下。”

卻是不提戚聞淵整日忙著公事， 白日里本就不在熏風院中。

侯夫人一時有些意。

戚聞泓剛走，戚聞淵后腳也跟來了安和堂。

他素來了解戚聞泓，大概也能猜到他是如何勸說侯夫人的。

他其實已許久沒管教過這個被母親偏寵的三弟了。

但這次戚聞泓跑去珈寧面前搬弄是非， 惹得珈寧心煩，著實不該。

永寧侯府虧欠珈寧良多， 若是再生事端， 實在有負侯府清名。

戚聞淵并未和侯夫人掰扯這些，他只問道：“母親先前不是想為三弟尋個差事？”

侯夫人一喜：“你尋到合適的了？”

戚聞淵道：“我是想著讓三弟在書院中待上一年半載、揚些名聲。”

侯夫人著一柄玉如意， 思索良久：“若是他好生讀書……”

戚聞淵道：“外舉不避仇， 舉不避親。若是三弟好生讀書、我自會舉薦他的。”

前提是他當真好生讀書，而不是整日無所事事、甚至去嫂嫂面前胡晃悠。

-

暑氣正盛， 珈寧總想著要出去游湖。

只可惜這幾日戚聞淵忙得很，也忙得很。

為著給真定縣的善堂尋個合適的繡娘， 接連奔波了好幾日。

畢竟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自是想做得盡善盡些。

那日程念之想邀一道去城東聽戲， 直截了當地拒了：“阿姊來月再來尋我。”

翌日聽聞那出新戲的唱詞寫得極好，珈寧裝作生氣， 重重拍了一下案幾：“織雨，去尋人把那唱詞抄一份送來，待我忙完這一陣后好生品味一番。”

“我倒要看看是如何纏綿悱惻的。”

復又趕忙了手心，輕哼一聲：“這案幾果然礙事得很。

卻是也未提要放下手里的事往戲場去。

事有輕重緩急。

上次捐銀之事全都扔給了戚聞淵，這次想自己試試。

不只是繡娘。

還有每月究竟要給善堂捐多銀錢，這些銀錢都用在何，又如何能真正用在善堂、而不是落不缺銀錢的人手里。

如此樁樁件件的事，都得好生想想。

至于看戲……若是當真覺得那唱詞寫得極妙，過陣子直接花些銀錢把戲班子請來侯府給演一出也是使得的。

珈寧又讓搖風去取了算盤來。

一面算，一面在紙上寫寫畫畫。

屋中的鳥雀“啾啾”喚著，屋的算盤“噠噠”響著。

戚聞淵拿著一冊《西游記》回到熏風院時，見著的便是正在專心做事的珈寧。

前的案幾上點了兩盞燈、堆著幾卷書冊、疊了許多箋紙。

案幾的一角……還放著一盞清茶并一碟用了大半的點心。

是一碟戚聞淵以前沒見過的點心。

他估著是許廚娘新弄出來的。

戚聞淵默不作聲、大步行至珈寧側。

珈寧聽著靜，抬首喚了聲“世子”，而后便繼續去做手中的事。

戚聞淵亦是低聲道：“夫人。”

他略略掃了一眼珈寧前的案幾，轉往別去了。

往日里也是這樣的。

那些戚聞淵在夕食之后方才回府、卻又不至于晚到月上中天的往日。

彼時珈寧窩在貴妃榻上翻著話本，聽得戚聞淵回來的靜，便懶懶地喚一聲“世子”。

戚聞淵也回一句“夫人”。

而后他可能是會去尋一卷未看完的書冊、亦或者繼續理公事，又或者徑直往盥室沐浴更。

等到夜再深些，夫妻二人才會隨意閑聊一陣。

說是閑聊，其實大都是珈寧說，戚聞淵聽。

畢竟戚聞淵整日都呆在督察院里，也沒什麼好講給珈寧聽的。

總不能將那些枯燥無味的公事說給珈寧聽。

卻見戚聞淵端著一只小巧玲瓏的哥釉水盂行回珈寧側。

他方才見著硯臺中的墨快用盡了。

他知曉珈寧是在忙善堂的事。

正巧他今日得閑。

也算是幫為善堂的事搭把手。

畢竟他在真定時便說過要和一起做善堂的事。

這也算是一起吧。

只見戚聞淵將水盂中的清水小心滴硯臺之中。

而后又拿起墨錠慢悠悠地畫起圈來。

濃稠的墨在硯臺中化開。

暖黃的燭火落在漆黑的墨上。

珈寧打趣道：“大忙人今日這樣有閑心？”

戚聞淵不答。

珈寧想起曾聽過的戲，輕笑一聲：“我這是否也算是……紅袖添香？”

戚聞淵手中一頓：“辛苦夫人了。”

他覺得自己的手背有些燙，應是因著夏日天燥、又靠近燭火的緣故。

平日里磨墨的都是織雨，這廂忽然換了戚聞淵，珈寧有些不太習慣。

攥著手心冒出的薄汗，久久未能再落下一筆。

瞥了一眼硯臺：“世子，用不著那麼多墨。”

戚聞淵真是越發古怪了，他整日里忙得都不見人影的，怎麼今日竟是出空閑來為研墨？怎麼不去多溫半卷書？

戚聞淵回過神來：“我先去沐浴。”

手中的墨錠卻是又轉了兩圈。

珈寧頷首：“我再寫一陣。”

戚聞淵道：“夜已深，仔細傷眼，善堂的事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珈寧隨口“嗯”了兩聲。

戚聞淵還在邊上站著。

珈寧不解，抬首向他：“嗯？世子今日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這人不是說要去沐浴，怎麼不還走？

戚聞淵：“……夫人莫要寫得太晚了。”

珈寧輕笑一聲：“我有數的，只是正好想到了些東西，便先記下來，省得睡一覺起來便全忘了。”

復又腹誹道，也不知是誰最熬夜理公事、挑燈溫書。

還好意思說別人！

戚聞淵：“我去了。”

珈寧擺擺手：“我又不留你。”

險些又道一句“說得像以后都見不上面似的”，想起之前的事，趕忙閉上。

戚聞淵總算是轉走了。

珈寧長舒一口氣，重新忙起手中的事。

目卻是不住地往硯臺那側瞟。

搖風順著珈寧的視線過去。

放著點心的碟子也在那側，只當是珈寧忙久了里犯饞：“可還要讓小廚房那邊再送一碟點心來？”

“……不用了。”

珈寧收回視線，急匆匆地給今日寫的東西收了個尾。

站起來，活一番筋骨，見著案幾一角放著一冊《西游記》。

珈寧面疑：“是你們誰從書架上取來看了嗎？”

這兩位侍俱都是識文斷字的。

搖風與織雨搖了搖頭。

珈寧拿起書冊，隨意翻了幾下：“我的那冊沒有這樣新罷。”

平日讀書時，若是讀到歡喜，會用書頁折個小角。

阿姐說過幾次，但一直沒改。

左右都是的書，想如何便如何。

珈寧四下打量一番，心中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猜測。

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風志也就算了，這種雜記，戚聞淵應該是不會看的吧。

珈寧抿：“織雨，你先收著。許是今早臨瑤來的時候落下的。”

不對啊……午后也沒見著這冊書。

真是奇哉怪也！

-

待到六月初三，善堂之事總算是有了個大的章程。

后面的事不再需要珈寧親歷親為，在屋里悶了許久，當即便邀了臨瑤、臨玨一道往城西去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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