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功夫不負有心人，夕西下時筠冉終于擲準了手帕。

更準確地說，是急著下工的船娘教了一招：“您將帕子一角系個結，或綁個玉佩，這樣才有準頭。”

果然系了東西的帕終于不再被風吹得東倒西歪，能準確投擲到船上。

筠冉興沖沖收好漉漉的帕子，白芷也收好漉漉的帕子——沒辦法，自家娘子練習時弄了每一條帕子。

閬苑已經熱鬧起來，宮娥們捧著各花燈和彩帶裝飾各，車馬聲和小娘子們的聲音也飄了來——為了明早出席時容煥發，已有不人也提前來了。

筠冉提著角滋滋往回走，路過一個路口時卻猛地住了腳。

這個路口玄武巖鋪就，順著路口東繞西繞就是一片別院，腦子里“轟然”一下被擊中。

前世，就是在這里遇見太子的。

男有別，閬苑沒為男客設置過夜的地方，卻將這里開辟專供男賓客休息之，方便男客人們醒醒酒或更休息。

筠冉像是被一條線牽著一樣走到院里仔細辨認著門牌。

門牌皆以古籍里的名山大川命名：昆侖、青丘、峨眉、崆峒、不周、龍首山。有排屋，也有單獨的套房。

像太子、容子衿這樣尊貴的公子哥們不可能與外人同一屋，自然都有各自房間，但這些房間外觀上看著都差不多。

這一爿小樓掩映在桐花下，淺紫梧桐花影輝映，岑寂靜謐。

筠冉站在了“昆侖”前面，天下山以昆侖為尊，這應當是太子的房間。

而昆侖旁邊一間房名為“祁連”。容家祖籍祁連，自然就是容子衿的房間了。

這兩人所房間好巧不巧正挨著，要不自己怎麼會不小心走錯呢。

雖然這輩子自己絕不會重蹈覆轍，但萬一呢？

筠冉咬。

打量四下無人，隨手摘了朵金盞碎，將綠的染到窗紙上。還不踏實，就特意將門口的文竹盆景吭哧吭哧搬到了“祁連”門口。

如此一來就算又如前世一樣被得走投無路，也不會走錯。

這回可不會錯了。筠冉拍拍手上的泥土，很滿意自己的布置。

“回稟娘子，您不在時未曾有人來過。”回到小院時留下看門的甘草笑著迎上來，“不過您剛走沒多久焦娘子的丫鬟就過來找您借首飾，也被我借口您在休息打發走了。”

借首飾？這半個月茗姐姐都在置辦赴宴的服釵環，又怎麼會缺首飾？

茯苓便笑著小聲解釋：“原本備了一套水晶釵環，可客房里門簾用的是水晶串珠……”

筠冉恍然大悟，長公主府上奢靡華麗，焦茗的首飾又都是老夫人所賜，除了水晶就是銀飾，自然帶不出去。

甘草小聲嘀咕：“多大鍋便配多大蓋，這不是搽進棺木—死要面子嗎？”

卻被筠冉一個眼神制止，思索了下：“拿那套沒戴過的碧玉釵環給茗姐姐送去。”

想了想:“算了還是我去吧。”茗姐姐好面子，要是被公主府仆從看見得了一匣子首飾只怕會臉上掛不住，還不如自己籠在袖子里悄悄給。

剛走到焦茗房門口，就見焦茗神慌張從外面進來，見到筠冉后似被定住，呆若木。

“茗姐姐可是出去散步了？”筠冉還當是被外頭富貴氣息迷了眼。

“啊？”焦茗手足無措掖了掖手帕，神流出一局促，半天才反應過來，連著說，“是啊！是。”

臉上茫然褪去，又是滿臉笑意，親親熱熱搭上了筠冉胳膊：“你休息得可好？”

筠冉胡應了聲，拉著進屋掏出帕子展開：“這是一整套碧玉首飾，我沒有戴過，姐姐明天要穿，戴這個正好。”

碧玉澤和，溫躺在巾帕上，焦茗汪然道謝：“多謝三妹妹解我困窘。”

“你說什麼話。”筠冉佯裝生氣，擔心自己待久了會讓惶窘，便起告辭，“趕明兒茗姐姐做了夫人可要記得還我，不過今兒就先不驚擾姐姐梳妝了。”笑著打趣出去。

焦茗的小丫鬟艷羨看著那些首飾：碧玉鏤雕文鳥墜佩、銀鍍金嵌碧玉海棠花鈿花、鑲碧玉碧璽蝶花簪。

碧玉算是中檔玉石，可對焦家而言那是一家子幾年的嚼用。

小丫鬟不由得贊嘆：“三娘子人真好！”

焦茗迫不及待拿起鑲碧玉碧璽蝶花簪比劃到發間，一邊不屑道：“這不算什麼，有一枚白玉嵌芍藥紋扁方才絕呢。”

“溫潤白玉底子上直接鑲嵌各寶石，紅碧璽做花蕾，翡翠做花葉，花心鑲嵌珍珠，看著就像天生長在白玉上一樣。”焦茗興沖沖描繪著那枚扁方，一邊向往，“這枚才配我的衫呢。”

梳頭丫鬟心里一驚，表小姐這是什麼話？三娘子借首飾已經很好了，居然還嫌不是最好的？

這表小姐也太奇怪了些，下午還支開這些顧家婢，只帶了自己丫鬟出去，鬼鬼祟祟也不知是作甚？

不過想到自己不過是被老夫人調過來臨時給表小姐充門面的，便也不吱聲，裝沒聽見。

*

第二天一早就有宮娥喚們起來，帶著們往正宴去。

來赴宴的人很多，這是有緣故的。

一嘛，長公主作為深得家倚重的家長姊在京中貴門里頗有分量，天潢貴胄無不以拿到場柬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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