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步就能出去時,周吉年問了聲,“唷,齊齊這是怎麽了?”
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但今天這一道問候,因為缺適度的緩沖,有些過左了。
顯然也不是看的面子,不管唐納言抱了誰,周吉年都會這麽問的。這點門道,莊齊從小看到大,不會不明白。
唐納言笑說:“小孩子貪玩,不仔細掉到湖裏去了,我帶回家換服。”
周吉年關心地嘬了一聲,比自己掉進去了都難,“怎麽那麽不當心啊?來,我給你把車門打開。”
“謝周叔叔,先走了。”唐納言說。
周吉年又關上門,“好,慢點開啊。”
莊齊坐在副駕駛上,用浴巾牢牢地裹著自己,出紙巾去頭發。
雖然這是在夏天,室外溫度高,但湖水冰冷刺骨,還是不免打了個噴嚏。
唐納言開著車,他皺了下眉說:“從這兒到我那裏比較近,去那邊先把服換下來。”
“嗯。”莊齊吸了吸鼻子,著脖頸說。
唐納言篤定會拒絕,連一二三點都在腦子裏打好了草稿,就等著列出來說服。
但只是嗯了一下,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唐納言笑笑:“今天不跟我反到底了,又肯聽我的話了。”
莊齊張了一下手臂,像樹上驚魂初定的畫眉鳥似的,“這不就是跟你唱反調唱的嗎?早知道不如讓你親一口。”
“哦,被我親是什麽下下策是嗎?”唐納言聽出的意思,反問道,“從前那是誰啊,總要我抱著親個不停,住著院都想胡來。”
莊齊差點因為他自我懷疑的態度笑出來。故意說:“那都多年前了,人怎麽可能沒變化,我現在不喜歡你了,行不行?”
唐納言本不信這套鬼話。
他專心開著車,自憐自艾的語氣,“你自己覺得行就可以了,都是被拋棄的對象了,我的看法打什麽呢?”
哼,他本是在哄小孩子。
莊齊把臉轉過去,下蹭在凸起的鎖骨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唐納言帶回了北街的房子。
這裏不如西山寬敞,也沒有自己的院子,只有這麽一層,面積也不大,但勝在地理位置絕佳。
進門後,唐納言牽著進了浴室,指給看,“這兒,調高點溫度洗。”
“洗完澡我穿什麽呀?”莊齊捂著浴巾問。
他想了一下,“這裏還有你以前的服,我去給你拿。”
莊齊點頭,又小跑著跟上去,說:“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拿。”
覺得不好意思,的服從他手裏遞過來,想想就要臉紅了。
還是掛在原來的位置,的幾條子、睡,還有一盒沒穿的,和他的襯衫都掛在了一起。
進來關上門後,莊齊拿著自己的吊帶睡,鬼使神差地拿到鼻尖下,使勁兒聞了一遍,長年累月的擺放習慣,上面已經沾染了唐納言的味道,很潔淨,帶著冬天早晨的清冽,以及樟木樹枝的淡香。
這個澡洗了很久,誰知道那個湖幹不幹淨,莊齊有些擔心地把頭發放下來,在花灑下了好幾遍。
中途唐納言來敲了次門,“小齊,你還在洗嗎?”
“在、在的,還要一會兒。”莊齊朝他大聲喊道。
唐納言回了客廳,靠在島臺旁,耐心地等小鍋裏的姜湯煮開,低眉垂目。
他轉頭看了眼窗外,深綠的草坪起伏綿延,雲層像粘稠的濃煙一樣聚攏,又被掙紮出的日沖開,化作四散的流雲。
以前竟未留心過,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視野是這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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