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嶙峋的海島一礁灘上,觀小曲頂著風暴,力前行,狂風中卻連站都站不穩,只得用手抓住巖礁,爬行一般的姿態,艱難的,一點點的向前。
手上被尖利的巖礁角礫割傷,劃開一道道口子,水淌下,又被雨水沖刷掉,一個浪頭打來,即便披著雨,整個人也都了,好不容易,靠近了目的地,他遠遠的就看到那艘擱淺的沖鋒舟,卡在兩塊暗礁之間,被巨浪拍打著,在海里若若現。
“果然在這里!”手,往臉上甩了一把水漬,觀小曲靠在礁灘一塊巖礁背后,息幾口,一把扯掉狂風中獵獵舞的雨披,抓穩巖礁,剛躲過一個浪頭,小心探出頭來,往沖鋒舟擱淺的位置觀察著——
依照劇組原定的位置,這艘無人駕駛的沖鋒舟,果然駛進了這片U字形險灘,就卡在海島以北那一座矗立險灘的九十度垂直的斷崖山巖下,那里的海水深淺不一,水面下許多暗礁,由那邊冒險下海游到觀小曲所在的這片礁灘來登島,怕是不易。
海面下的暗礁凹凸不平的角礫比刀子更鋒利,下海游過來,扯碎服劃破還是小事,刮傷腸子那是大事,即便運氣好游過來了,最怕的還是一腳陷灘涂泥漿里,拔不出來,就像誤吃人的沼澤,整個人都會漸漸陷下去,直至沒頂。
沒法游過來登島,那麼,搭乘這艘無人駕駛沖鋒舟的錢蓓,只剩一條路可以走——順著九十度垂直高聳的那片斷崖山巖,爬上來。
沖鋒舟卡住的位置,剛好能到山巖,假小子極有可能大膽攀巖登島了。
原本是崔燃要來做極限挑戰的地方——那片靠海的斷崖山巖,徒手攀爬很難,兇險的地理位置,特殊的巖層結構,看著都讓人心驚膽戰,連專業訓的攀巖運員,都不敢輕易嘗試,遑論從未有過攀巖經驗的錢蓓了。
即便選擇了攀巖登島,怕是也很難功,這也就是昨天傍晚隨沖鋒舟抵達這座海島邊緣、到了今天傍晚都遲遲沒有出現在劇組人員眼前的原因。
觀小曲看了看斷崖山巖周邊的地勢,想起林導他們之前的預定方案,從他目前所在的礁灘到達挑戰攀巖的那片斷崖,兩側環形山,有一條捷徑。
昨日劇組還在做前期準備工作,拿著這里的地形圖,用紅筆圈出的捷徑,此時在他腦海里依稀浮現。
觀小曲咬咬牙,照著腦子里的記憶,冒著風雨去尋那條捷徑。
U字形險灘三面環山,擇左面登山,那條捷徑藏其中,到半山腰繞那條捷徑轉個彎,攀巖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頂風冒雨的行進,為防止被風刮走,匍匐著爬行山間,好幾次險些失足掉下山,意志力稍弱的人怕是要中途放棄了,觀小曲是咬牙堅持,靠著勇氣、毅力,“爬”完了那一整條山腰捷徑,轉個彎,那片斷崖山巖近在咫尺!
狂風卷著雨水,打在眼里,眼前景致模糊,他趴著子口氣,用力甩去臉上的雨水,忽然,眼前一亮,竟看到前方飛揚的一片淡藍布料,是蓓蓓昨天穿的那件服上的布料。
看來,昨天傍晚選擇攀巖登島的,沒能挑戰功,被困在了巖壁上,上不得也下不來,急中生智,撕下服袖子,一端死死捆綁在突出的一塊巖石上,另一端飄在風中,一旦有人來檢修沖鋒舟,或許能看到做的這個標記,接到求救信號。
“蓓蓓——蓓蓓——”
呼喊聲,湮滅在怒嘯的狂風中,在這里喊破了嚨也沒人聽得到,觀小曲渾然不顧危險,豁出命去,開始徒手攀巖!
沒有牽引繩,沒有安全防護措施,在狂風\暴雨中,以人力與自然界的力量頑強對抗。
使勁抓攀著、踩蹬著,仿佛懸空的,低頭就能鳥瞰底下暗礁嶙峋的險灘,浪濤洶涌,人一旦掉下去,瞬間就會被海水卷走,或撞擊暗礁碎骨!
不能往下看,仰頭,逆風而上!
每挪一寸的距離,都是那樣的艱難,腳下踩蹬不住,幾次腳吊在半空,狂風將他卷出去,拋向空中,他咬牙關,兩手拼命抓攀住,指甲翻裂,掌心模糊,膀臂的力量已經使到了極限,力抵擋風力,重新找準落腳點,繼續向上攀登。
覺風刮來的方向,是正面襲擊了山,這座巖壁恰好阻擋了不風力,卸掉了強風正面沖擊的力道,否則,以人力無法與陣風十四級以上的強臺風對抗。
幾次險象環生,終于,逐漸接近了錢蓓捆綁服袖子的地方。也終于看到了——那里往右一點,巖壁上居然有個裂,沒有山那麼深,卻恰好可以容納幾個人進山裂中,藏避風。
“蓓蓓……”用盡了渾的力氣,觀小曲進裂的一剎那,耳朵里聽得一聲驚呼,果然,錢蓓就躲在那里,整個人蜷一團,正瑟瑟發抖,見他宛如英雄超人一般從天而降,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驚呼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曲?!你、你怎麼來了?”他進來就一把抱住了,真實的,不是做夢!
“我來找你啊。”觀小曲的回答很樸實。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回答,令鼻尖兒一酸,眼淚“唰”一下,奪眶而出,在之余,心中不免后怕:“臺風天啊!你、你還出來找我,太危險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那、……
“不來找你,我放心不下啊!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我……”著聲兒,他更加用力地抱,在耳子旁長出了一口氣:“幸好你沒事!”
“你傻呀?”以前說他是蠢萌蠢萌的,總是有一犯傻的勁兒,如今卻讓的無以復加,“你來了,也就是兩個人一起歷險,還不如你乖乖避著風,等雨過天晴,救援隊來……”
“噓!”觀小曲抱著,背朝外面,想要為遮風擋雨的意圖明顯,只是,兩個人都已了,哆哆嗦嗦抱在一起,甭提有多狼狽了,但是即便狼狽,這一刻他的心里卻無比踏實了:“找到你,我心就踏實了,只要咱兩在一塊,管它外面是風是雨呢!”
“你的手!傷了?!”這時才發現他兩只手都傷到了,翻起的掌心皮里,深嵌著碎石沙粒,小心捧住他的手,幫他挑出嵌在里的尖利碎石,嚨里猶如被一塊酸的堵住,眼淚掉得更兇了。
“正港男子漢,這點傷沒什麼大不了,不礙事的!”觀小曲故作輕松,低頭卻吃驚地看到:假小子居然掉眼淚了?!“你哭什麼呀?”
“還不是因為你!就你會惹人家哭!”在他面前,難得的有了孩的樣兒,躲在他懷里,忐忑地問:“風好大,雨都刮進來了,這里會不會塌?”
可容的山裂不大,站起來就會頂到上面的巖石,風刮得越大,頭頂上就有碎石撲簌簌往下掉,怒吼的風聲中,整座山壁都似戰栗般的震起來。
“我們會不會……掉下去?會不會……”死在這里?錢蓓不敢再往下想,與他抱作一團,瑟瑟發抖。
自然界面前,人是渺小的,但是人的心很大,瀕臨絕境激發的求生也很強烈,觀小曲以堅定的口吻,允諾:“不會的!咱們這次一定能平安度過這道坎的!然后平安地回去!回去后,咱們就永永遠遠在一起,這輩子都不分開了!”
“一輩子不分開?”如同當初他對說“結盟吧”,卻錯聽“結婚吧”,這一刻,也有那種錯覺,覺得他是在向自己求婚……
“永永遠遠在一起……我、我愿意!”又是哭又是笑的,用力點頭了。
別個求婚特講究場合方式,求婚儀式是無比的浪漫,而他,居然在天災降臨時,絕境求生,突然向求婚?!
沒有鮮花沒有鉆戒,只有怒吼的風聲,肆的暴雨,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
卻無比的開心,心中有了期盼,再不害怕,也不孤單,與他相擁著,一同面對外面的風雨。
聆聽著彼此的心跳,是這世間最的旋律,最聽的一首歌……
……
終于,熬到了天亮。外面雨勢漸小,怒號的風聲也漸漸平息,臺風過去了……
忽然,藏在山裂的兩個人,聽到遠傳來了螺旋槳轟鳴的聲音,天上出現了幾個小黑點。
直升機?!
搜救人員到了?!
兩人興地臂往空中喊,觀小曲激地下上,猛力揮舞,螺旋槳的聲音越來越近,海島上搜救犬的吠聲“汪汪”連一片,近岸派來的搜救艇先行登島了。
海面漸漸風平浪靜之時,錢蓓與觀小曲知道:終于,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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