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麼打扮，想要求偶，有點……不容易。”觀小曲措辭還是比較委婉的。

“異相吸靠的是彼此互生好。”李黎始終相信：兩個陌生人互相悉時，第一眼的印象分極為重要。

“你們的意思是說——”沈珍珠用手指指自己，“我這個樣子，很難求偶功咯？”

“人們追求好的事，這也無可厚非。”李黎不明白：為什麼非得自毀形象，打扮落難晦氣模樣？

“是天，尤其好些男人，陪老婆走在路上還喜歡瞄養眼又賞心悅目的……。”捉探對一些男人的心思、眼神，都觀察得細致微。錢蓓忍不住嘆氣：為了迎合大多數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們，孩子都會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靚麗，盡可能去吸引異好，反觀自個——假小子個，又有“撲蝶人”的環加，臥龍度假村里，估計也只有一人能做到——令男人聞風而逃。

“男人都是外貌協會的，像我這樣，要沒，又不溫可，也沒有萬里挑一的出眾容貌，這輩子怕是沒人會喜歡了……觀觀，你說對不對？”

冷不丁沖隊友發難，心里雖覺得觀小曲與其他男人不一樣，非但不會提防疏遠，還幾次三番地幫過，在捉探面前能磊落坦，這樣的大男孩，簡單，干凈。

但是，他到底會不會喜歡這麼個假小子？他夢中理想的人是不是長發飄飄、可人的丁香姑娘？正在由男孩向男人蛻變的過渡期，他能不能經住紅塵中種種？

這些，都不知道。

“干嘛非得往自己上扯？”觀小曲納悶：怎麼說著說著，話題就走偏了？“咱們還沒搞清楚珍珠這個行為背后潛藏的用意呢！”

話題轉回到沈珍珠上，面對三位好奇的聽眾，倒也不介意傾吐心聲：

“我跟你們一樣，也有過擇偶方面的迷茫和思考，剛開始，我設定了N種方案——第一種，我把自己打扮得鮮亮麗，跟個白富似的，站在鬧市區十字路口等人來搭訕，一小時就被人搭訕了好幾回，非常的順利，但是看那些來搭訕的男人，他們的眼神都不大正，各有各的小算盤。”

“第二種，只有漂亮的花瓶外表，其他什麼都沒有，名牌拎包沒有，連手機都不帶，地攤貨的廉價，穿起來也好看的，涂脂抹，花枝招展站到那個十字路口……”

話還沒說完，錢蓓就噴笑問：“是不是來了一群蒼蠅？”

“不，”沈珍珠也笑，“還沒等蒼蠅飛過來，我先被一個男人盯上了，他一直盯著我，別的男人都不敢靠近。”

“這麼厲害？”錢蓓好奇，“這男人什麼來頭？”

沈珍珠表瞬間變得古怪，似不堪回首：“盯上我的那個男人嘛……就是個警察！看我那樣的打扮，又站在路口，他可能對我有點誤會……”

噗——！李黎這麼淡定的人，也忍俊不，噴了茶。

“再后來，我打扮得普普通通，貌不出眾的樣子，晃到哪里都像個小明。”沈珍珠接著說，“有一次我就這樣參加了杭州萬松書院的相親會，期間沒有人注意到我，即使有替兒子來相親的父母們，不經意瞄到了我，也只是淡淡轉開視線，之后也不會留下任何印象。”

“你把自己打扮得是有多不起眼？”錢蓓越聽越有趣，“連存在都徹底消失了？那麼后來呢？”

“后來我又反其道而行，做出驚人之舉。”沈珍珠指了指自個上，“喏，就這打扮。”

“你、你……這個樣子去相親會？”觀小曲吃驚。

沈珍珠搖搖頭：“沒有，保安連門都不讓我進，就在門口幫我撥打了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管理辦的辦公室負責人電話……”

“噗——！咳、咳咳……”李黎險些被茶水嗆到，連忙擺擺手：“我、我沒笑，真的，你繼續、繼續說。”

“進不了相親大會，我就游在街頭巷尾，有的時候，很多人過來圍觀，人們眼里有好奇、猜疑，有人說我是騙子，是假乞丐，我說我不是乞丐，我用筆在地上寫‘尋找命中注定的靈魂伴’的英文，后來我舉著‘咖啡伴’的英文牌子……”

“為什麼是英文？”觀小曲納悶：寫英文能起到什麼作用？反而好多人看不懂吧？

“與我年齡相仿或者相近的人，懂英文，這樣就避免了歲數大的人閑著來瞎湊熱鬧。”沈珍珠一答，三人齊問：“結果呢？”眾里尋他千百度，到底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出現了沒？

“結果……”沈珍珠回想起圍觀人們的冷漠與猜疑，嘆了口氣：“結果救護車來了，有人撥打120說這里有個神病患需要急收容。”

“來得好！”錢蓓居然拍手好，“你活該，這麼打扮自己，搞這副糗樣，還要找‘咖啡伴’？除非是個變態瘋子，正常人哪會搭理你！”

“現在好多人結婚時都起誓——無論順境還是逆境、富有還是貧窮、健康或是疾病，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孩眼中帶著憧憬和向往，喃喃著：“我就希能遇到這樣一個真心待我的人，往后的日子里風雨同舟，我打扮這樣，就是想考驗一下……”

“考驗什麼？”李黎以過來人的姿態，正駁斥，“結婚宣誓，那是建立在基礎上的，你讓一個陌生人，在還沒有相互認識產生的前提下，莫名其妙就經你所謂的考驗，那是稚天真的想法！沒有人會主迎合你的。”

“對！”沈珍珠居然點頭了，“我的行為不，所以我中途又改了方式，不是找尋‘咖啡伴’了，我就想看看，我落難窘困、疾病纏、無依無靠的這個模樣，城市里的人們見了，會不會主出援手？”

“那一定會有。”三人異口同聲。

沈珍珠也點頭，但又搖了搖頭：“好心人還是有的，但是冷漠圍觀者更多，就像跳樓輕生的人，樓底下一幫起哄鼓噪吶喊的圍觀群眾。我站在顯眼，招人圍觀，我站在角落里，連圍觀的人都沒有了，好多人嫌乞丐臟，也有提防冒牌騙錢的乞丐心態，都遠遠避開了走……”

“城市里的人忙忙碌碌，行匆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鋼筋水泥的城市里變得這麼冷漠……”李黎又心生，“小時候，我住在大雜院里，左鄰右舍經常串門子打招呼，這家中午做飯忘買醬油了，就往隔壁那家借去，遠親不如近鄰，有點什麼事大伙兒都來幫。可是現在，高檔小區，別墅住宅，就算住在同一棟樓里，見面也就是禮貌點頭打個招呼，很再串門子，就算住對門的，隔著一道防盜門，都非常冷漠生疏，也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距離和隔閡，只知道有社區居委會在努力，時常舉辦活，促進小區住戶之間的絡氛圍……”

“咱們這里的原房東，不還羨慕城里高檔小區的環境氛圍麼？”錢蓓聽呆，“我住這片兒，就覺鄉里鄉親太了，哪家有點事兒都瞞不住，三姑六婆又串門子嚼舌，整日里風聲傳得熱鬧……”

砰！沈珍珠拍桌子站起，“我就是這個意思，在城里頭搞過這行為藝，下村里來再看看，看城里村里有什麼不同，村里人要是真管閑事又熱，沒準兒我能在這里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你先別急著走。”錢蓓一把拽住，“你今年多大？才十九歲吧？這麼著急穿‘求偶裝’找熱心人……最好那熱心人還是一小伙子對吧？你這麼點歲數就恨嫁了？”

“我家里還有個姐姐，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找到終生伴，我不趕趁年輕時找，拖到歲數不小了，就只剩挑爛柿子的份了。我可不想像我姐姐那樣，三十多的人了，找對象時還裝，還得跟人說自己是長得比較著急了點。”這孩覺悟來得早，促狹地沖錢蓓眼，“姐姐，你多大歲數了呀？你就不著急？”

痛腳被人狠狠踩到，錢蓓啞口無言。

沈珍珠迫不及待沖出門去，觀小曲沖喊一聲：“要是在外面遇上什麼事，記得打電話回來。”

錢蓓下意識地扭頭，盯著小萌寵發呆，心頭惴惴：是不是隨便來個人，他都會熱相助？以前他與結盟，傾盡全力幫，難道心里對就沒有半點……那個意思？是想錯了嗎？

“這里要是沒什麼事，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我爸。”觀小曲想回家探喬大爺，也好老人家放心：冒這小病，很快就能好起來，現在他可好多了。

“去吧。”李黎想了想：汪先生最喜歡吃本地正宗的炒綠豆面，還有韭菜炒豆子芽，方大廚跟石塘一個炒綠豆面的老師傅學的，前陣子不僅教會了觀小曲，連也在旁學了個七七八八，中午那頓飯就由來代勞了。

觀小曲晃了晃手機，表示有急事就call他，這就獨自離開。

直到人走遠，錢蓓還在傻傻的發呆。

-------------------------------------------------------

到了下午。

沈珍珠一直沒有打電話回來，錢蓓閑得無聊，坐在酒水臺那頭，盯著唯一一部座機電話，出了神。

忽然，鈴聲響起，錢蓓一個激靈站起，握起電話機聽筒，耳朵里卻是“嘟嘟”聲，這才發覺是自個的手機鈴響。

一看來電顯示，立馬火大，摁下接聽鍵，沖口就問候人家：“猴子你死哪兒去了？我被人騙得沒了工作室夜晚落魄街頭的時候，你就跟我玩失蹤？”

“哥們，你先別發火，我跟梅梅被家里人急call，也來不及跟你打一聲招呼，匆促回去的。”蘇昊在手機通話那頭，興沖沖的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跟梅梅這事，定下來了，雙方長輩都聚過，定親宴席也擺了，就等著春節那陣子結婚！你把新住址告訴我，或者電子郵箱，我給你寄結婚請帖來，電子版的也給你寄上一份，你可別找借口不來，咱們可是鐵哥們！我的婚禮，你必須得來！對了——”他忽然又說：“帶上你的那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