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至醫院，搶救室外。

葉清晨被推進去已經超過五個小時了，此刻是深夜十一點。

周釋端坐在門口，心里像被無形的大石住，悶得他氣息都快不上來，幾個小時前還跟他相談甚歡的人，他們笑得那麼愉快，他還想著明天一早給帶好吃的過來，怎麼突然告訴他，那個人躺在里面搶救！生死未卜！

方晴和殷伶坐在另一，時而踱步時而向天邊暗暗祈禱，焦急地等待著……

終于在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搶救室燈滅后，大門被打開！

江澈拖著沉重的步伐出來，神凝重：“肺腔吸大量濃煙，呼吸道染，加上之前的病癥，造肺驟升，高得很厲害，無法自主呼吸，本就剩一個肺，這種況只有更嚴重！左心的衰竭……之前靠藥已經很難控制了，這次再引發心炎，心律失常，心臟一度停跳，不敢保證能不能撐下去……現在于深度昏迷狀態，做了氣管切開手，要送到ICU進行二十四小時加強監護。”

周釋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每一句都難以置信、無法接！

方晴整個人都麻了！又是這個手，又是這個手！這些年承的還不夠嗎，已經那麼難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明明就時間不多了，為什麼還要讓遭如此重的罪！

周釋氣息和思路統統紊，“這麼嚴重嗎？現在會不會有危險？”

江澈解下口罩，目懷疑地在那個著擔憂的男人的臉上，“況還是很兇險，如果接下來左肺再次染，那麼，剩下的幾個月時間，都必須靠儀存活。”

周釋腦子一片混沌，什麼“剩下的幾個月”？

江澈長嘆一口氣，“72小時之要是再次出現窒息和心臟停跳……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方晴搖頭，極力在抵抗這個說法，似自言自語到：“不會的！說過，沒有鏟除葉輝山，不會讓自己死掉的！”

說完發了瘋一樣往重癥監護室的樓層跑，一邊給自己的父親方聞泉打電話。

殷伶隨其后，搶救室門口就剩下他們兩個。

“什麼剩下的幾個月？”周釋滿腦子都是未解之謎，心口總有一氣上不來，“你剛剛說什麼？你說……左心衰竭？？”

這麼悉的字眼？他印象中不止一次跟他說過！

“你不知道的況？”江澈輕蔑一笑，反問道。

“，是……說過，左心衰竭！”周釋不太愿意把這些話說出口，是啊，他還翻看過的病歷，只是他不相信！如果那份病歷是真的，那……

左心衰竭的病他知道，嚴重到會死人的病！

就在他沉浸于這份悲傷的時候，沒想到江澈接下來的話令他更加痛不生！

“不錯啊，這姑娘還厚道的，只告訴你一個病癥啊！”江澈半開玩笑半諷刺著他。

“什麼意思？”周釋無視他的挑釁，只在乎葉清晨的況！

“意思就是如今的病癥，不只是你知道的心臟和肺部問題，應該說……里所有的臟，都在不斷衰竭！五臟，還有六腑，現在能保住多一些時日的希，越來越渺茫了！”

周釋呼吸停滯！愣愣地著江澈，想要開口繼續問，又間生疼，說不出一個字！什麼五臟六腑，五臟六腑都有什麼？心肝脾肺腎？胃膽腸還有什麼？那些東西，都在不斷衰竭？

“江澈，你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江澈突然懶得跟他作無謂的糾纏，曾經對他氣到最惱怒的時候還會想要痛罵痛揍他一頓，現在想想，又能改變什麼呢？

“聽院長說你要葉清晨的既往病歷，我整理出來了，這六年的每一次發病、用藥和急救都有記錄，你讓你助理過來拿走。想要另外找醫生或者換醫院，隨便你，葉清晨……我的確無能為力了。”江澈說完，轉就要走。

“六年？”周釋拉住他，明明立場優越過他，心里卻不斷發虛，“江澈，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你是在這里裝模作樣還是真對這麼漠不關心？”江澈立在他跟前，眸中的怒意漸漸升騰，“你跟結婚那麼長時間，是不是一個正常人你看不出來嗎？”

周釋眉頭皺不散，他一開始只是認為的比較瘦弱，后來知道失去了右肺，所以落下病……可是現在仿佛在告訴他，遠不止如此！的主治醫生就站在面前，一字一句對他說著無能為力！

“為什麼會這樣？”他好像只剩下這句話了！

江澈再也控制不住了，抓起他前的服，惡狠狠地說：“為什麼會這樣？要不要問問你自己？一個高燒不退，心肺正在極速衰竭的人，你怎麼下得了狠手把推下水！唯一還能堅持久一點的胃，也因為你的原因，造胃出！”

遠的肖睦杰沖過來，想要拉開江澈，卻被周釋抬手推開！

他只想聽到有關葉清晨的所有信息，不管以什麼方式，就算江澈對他手，他也要把話聽完整！他不要再錯過的任何一件事！

“你為什麼要用離婚來回去喝酒！都跟你說了，胃難在住院，你還要回去喝酒！你到底有多希死！”

他怎麼會希死！他怎麼可能讓死！周釋一心撲在葉清晨的問題上，近乎低吼：“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事？的心肺為什麼會衰竭？你為什麼說里所有的臟都在衰竭？”

江澈放開手，還推了他一下，“我只負責的病，的往事，我無可奉告！是你的周太太，這些事你都要問一個外人嗎？”

周釋心里堵地難，越來越慌，沒多余的心思跟他撕扯！吩咐肖睦杰讓院長過來一趟，他必須盡快弄清楚葉清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狀況絕對不是他表面知道的那麼簡單！

丁修文院長和一直照顧葉清晨的兩個護士匆匆趕過來，帶著葉清晨的所有病歷資料。

周釋這才知道，在去年四月份回國，就一直住在寧至醫院！他曾經還在想，葉家和章家都容不下，不在周家住的夜晚，會去哪里，原來是住在醫院里！

院后的那十幾天，整個人都是昏迷不醒的！他記得葉清晨第一次找到他談藍煙石的事，是在五月份，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在強撐著病痛的折磨，頻繁出現在他面前，鍥而不舍！而他的態度，沒有一次不是惡劣的，甚至還手推！

回國之前的病歷更是目驚心，特別是在加拿大跳冰川湖險些喪命，被摘除右肺，接著靠呼吸機躺了一年！好轉之后僅僅休養了兩個月，就回國，然后不停地找他談論結婚的事！

六年里大大小小的手和搶救從未間斷，甚至很多時候比目前他親眼看到的還要嚴重！

“的為什麼會這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周釋的聲音說得并不平坦，帶著微。

“周太太是在六年前中了毒，這個況江醫生是最清楚的！周太太中毒后，是在英國倫敦梁頌華教授那里治療的，他是江醫生的老師，周太太回國到寧至住院，也是梁頌華教授事先和江醫生安排好的！”其中一個護士趕忙解說。

中毒？周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接不了這個事實，葉清晨中了毒，命不久矣！

他加快步子來到ICU那個樓層，站在葉清晨的監護室玻璃窗前，著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人，上著各種管子、纏繞著各種儀，一不……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種令他害怕到不敢呼吸的畫面！

“為什麼會中毒？”周釋迫不及待地問著一旁的方晴。

方晴面無表，對今晚發生的一切既厭倦又恐懼，“其實一開始有跟你說清楚的打算，因為總覺得特別對不住你，你又那麼討厭，或許讓你知道就快要死了，會讓你心好一點，是你本不相信……”

周釋懵然！為什麼所有人都在認為他討厭！為什麼會認為，知道快要死了，他就會心好！什麼狗屁道理！

可事實又好像如此……他的記憶還很新鮮，清楚地回想著婚禮結束那晚，真的有說過心臟衰竭的事，還拿著病歷本讓他看，他一點都不相信！后來他讓人到醫院查證，估計那份是葉清晨為了應付外人而讓醫院瞞，只是說了不痛不的癥狀！當時他卻寧愿相信煙霧，也不相信的話！

“六年前，也就是2018年的六月份，葉輝山為了老爺和夫人讓出整個卓集團，還有手里的所有份，他讓姚琮綁架了我家小姐，著喝下毒藥……”

周釋面鐵青，如今所的一切痛苦都是來源于被迫服毒嗎！

“雖然救援來得及時，毒藥灌下去一半的時候老爺夫人就把救走了，可是半瓶毒藥也令生不如死，最先出現衰竭的是心臟，然后是肺部、腎臟、胃……的很多開始步不同程度的衰竭。”

周釋咬住腮幫，那種痛苦他是從字面上理解都不堪深究！還生生扛住了非人的折磨六年之久！

“那年才20歲……十一月我們帶著去了英國，找到梁頌華教授，他是心肺方面的權威，他那個時候就說了，活不到30歲的，今年是第六年……要是可以一直好好養著，或許還有三四年的時間，可是自從去年回國后，太多事要理，用江醫生的話來說，就是各種力和刺激，加速了的死亡，可能……連今年的生日都沒法過了……”

周釋腳下發浮，扶住了墻壁勉強站穩，今年的生日……的生日在十月份，現在三月份……不！不可能的！

不可以是這樣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要報仇啊，老爺夫人死得那麼冤，葉輝山卻還逍遙法外、那麼猖狂！我們十一月份到英國，姚琮的人十二月份就查到了我們，老爺夫人為了給擋槍，死在面前……不僅要承喪親之痛，還要想法設法營造老爺夫人到旅游的假象，自己回國謀報仇！”

周釋再次定睛到葉清晨的側臉，原來的父母死于非命，原來回國是為了給父母報仇！這讓他想起了12月22日那天，父母的祭日，卻一句為自己著想的話都沒有，應了他的要求，留在蔚城陪伴他的姑姑一家！

方晴對他積攢起來的怒意也忍不住了，“周總，我家小姐你結婚，是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了，所以心里對你一直抱有愧疚，任由你惡言相向，都不愿意給你帶來一點麻煩，可你不能總是站在被害方的角度，對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啊！難道藍煙石對周家就不重要嗎？對你爺爺來說意味著什麼你比誰都清楚！你得到藍煙石是假的嗎？你為什麼要對這麼刻薄呢？”

周釋如鯁在，說得句句屬實，得他無言以對。

“這段時間你和白徽云的事，你知不知道對打擊有多大！要面對記者的刁難、面對葉輝山的辱罵，卻還要強歡笑！服用的藥量大增！你只是在新聞上看到暈倒了一次，連續三個晚上高燒到40度送進去搶救，第二天還要撐著疼到無以加復的，跟個沒事的人一樣去公司，繼續承那些人的冷嘲熱諷，這些都是你看不到的！還有你周家的親戚梁邵斌，他拿槍指著的時候，你甚至連電話都不接，不管的死活！”

周釋雙拳握，他同樣恨了這樣的自己！他完全沒想過會這樣，他不知道的狀況這麼差！要是他知道，他肯定舍不得跟賭氣！他肯定會在去紳洲城之前就告訴所有的計劃，他會理好一切刺激發病難的因素，而不是故意讓獨自面對“丈夫出軌”的緋聞！

他癡癡地著葉清晨，心臟作痛，而正在經歷的痛，比他這種覺還要嚴重個百倍吧！

婚禮那晚，他們在書房，他把病歷丟回給，不僅不相信，還說過“我希你早點死”的話！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經常拿這個事酸，甚至諷刺：“其他一并衰竭多好”！

周釋本無法想象聽到這些話有多難……